“林寒,醒醒。”

静谧的卧室,棉麻布质感的窗帘把光挡得严严实实。林寒从床上坐起来,晕晕乎乎,睡得发昏,身子晃了晃,倒进床边坐着的江以河的怀中。

江以河的手改为轻轻抚摸他的头发,过了会,林寒清醒过来,坐直身体,跟他拉开距离。

“昨晚不该让你喝那两杯酒的。”江以河还观察了一下他的脸,“嘴唇这么干,这边有水,先喝点,已经中午了。”

林寒爬出被子,将床头柜的水拧开灌了两口,记忆回笼。他昨晚在江以河切了蛋糕后,莫名其妙被一群人裹挟着,加入他们五光十色的欢乐场,跟着喝了几杯酒,随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江以河按了一下床头柜的遥控器,窗帘“刷拉”打开,外面阳光很好,天空是一种澄澈的蓝色。林寒被阳光照着小腿,才发觉身上除了内裤,什么都没穿。

他回身找衣服的时候,江以河把手机递给他:“哦,还有,钟衡给你打了太多电话,我觉得他挺烦的,帮你拉黑了,不用谢。”

“……谁让你乱动我手机的?”

林寒头本来隐约作痛,如今更痛了,噼手夺过手机,看到一串的未接电话和聊天记录。他把岌岌可危的手机充上电,翻到聊天界面,钟衡的消息停留在凌晨,最后一条是“我回来了”。

林寒先把钟衡从黑名单放出来,看了眼时间,给他打过去一个电话。

“嘟嘟”的忙音响了很久,直到自动挂断都没人接。他捏着水瓶,江以河假惺惺地说:“事到如今,别管他了,先去洗洗脸,你想吃什么?我让人送来。”

朋友的这座别墅被江以河无耻征用,其他人都离开了,一楼、花园和泳池那边一片狼藉,还没叫人来收拾。通过三楼窗户,能看见满地的丝带、亮片还有被太阳晒到融化的奶油。

林寒冲了个澡,穿上江以河拿给他的衣服,避开楼梯上散落的酒瓶、气球碎片还有夹杂其中的两个安全套包装,走到一楼,却愕然发现宽敞的客厅里,有个人背对他站在落地窗前。

“小林。”钟衡转身,开口叫他名字时嗓音还如同呼唤情人,“睡到这么晚。”

“我刚给你打电话……”

钟衡笑了:“我看到了,没有接,我知道你在哪。”

林寒没有太明白他的意思,但不妨碍心中觉得怪异。

钟衡彻底转过身,将手中的烟摁灭在窗台上的烟灰缸里:“好了,呆得够久了,我们走吧。”

林寒走到他身边,微微仰头,才发现钟衡神情有掩饰不住的疲惫,眼底发青,甚至脸上有一点不显眼的胡茬仿佛都印证他消息里的那样,他是连夜赶回来的。

他一时不知道心中作何感想,毕竟是自己先答应钟衡的表白姑且算那是表白之后又跟江以河发生关系,哪怕是江以河先强迫他,可林寒并没有严正拒绝到底,况且他也爽到了。

是因为身体其实已经习惯了江以河的亲近,还是他其实也很享受这种性爱?

不管从哪方面讲,昨晚是林寒先做错了。

“对不起。”林寒主动说,“还劳烦你半夜跑回来,我们分……”

“昨晚喝酒了吧?下次不要喝那么多酒,你酒量又不好。”

钟衡若无其事地打断林寒的话,好像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把林寒揽进怀里,“等会路上如果晕车记得和我说。”

林寒被他带着走了几步,江以河从厨房出来,袖口挽起,倚着门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吃饭再走吧,宿醉加上空腹坐车,他想不晕也没办法。”

钟衡终于施舍给他一眼,说道:“靠把人灌醉再上床吗?江以河,你手段也太低劣了。”

然而江以河在此刻却露出接近胜利者的微笑。

“不是,你搞错了,昨天我们妹妹很主动地缠着我让我舔,搞完后我们下的楼,没看住让他喝醉了。之后我可什么都没做,还没有那么不要脸。”

林寒看不到钟衡的表情,只有钟衡的手,一点点变得用力,攥住他的肩膀。

“别在这吵。”他恨不得把两人都先变成哑巴,“主要是我的错,对不起。”

江以河笑了一声,摸出烟叼着点燃,才道:“你没错。不过现在分手的话,正好也不用走了,留下来跟我。”

“我从来没说过要分手吧。”钟衡根本不理他,低头看着林寒,“小林,动不动就要分手是很不负责的行为,我们应该先解决问题,对不对?”

林寒哑口无言。

他应该狠狠心,抛弃脸面和道德趁此机会直接把钟衡甩了,以钟衡的性格和骄傲绝对不会再纠缠他。可是林寒实在也觉得自己对不住他,被钟衡近乎情真意切地看着,说不出话了。

“那就走了。”钟衡说。

林寒跟着他走到一片狼藉的玄关处,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江以河的脸隐藏在飘渺的烟雾后,他说:“不分手啊,我们下次再见。”

钟衡在车上买了面包和酸奶,林寒坐在副驾,拿出一块还温热的面包,看了钟衡一眼:“你吃过了吗?”

钟衡就靠近他,张开嘴。林寒把面包掰开,喂给他吃。

两人安静地吃完两块面包后,钟衡启动车子,一边倒车一边说:“是他床上功夫很厉害么,小林对他似乎念念不忘的。”

“我没有。”林寒窘迫地辩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钟衡讲了一遍。

钟衡听完,若有所思的样子,过了很久,车驶进较为繁华的路段时,他开口:“之前我生日,你跟他吵架,半路就跑了。这次他生日,你还那么上心。”

林寒:“毕竟当时的状况……我不是故意的。”

他觉得钟衡的逻辑不对,来不及细想,钟衡温柔地说:“我不是怪你的意思。我不怪你,但是他太烦了。”

余下的路段两人默默无言,林寒把车上的广播开开,寂静的空间中,只有两名主持人在兴高采烈地讲段子。

“快期末了。”接近他们租的房子时,钟衡说道,“考完试,去我那里玩一玩,怎么样?”

林寒回家后也就是独自一人住,去哪里无所谓,不过他担心打扰钟衡,何况钟衡家里人应当不能接受他。

“别想太多。”钟衡像是看出来什么,安抚一般告诉他,“我有房子,不跟家里人住一起,就我们两个。”

如果钟衡生气、嘲讽、发怒,林寒觉得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结束这短短的关系。可是钟衡仿佛直接忽略这件事,已经规划起未来,还那么诚恳,林寒无力拒绝。

只是去玩几天,也不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