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她只要不过多暴露自己,便应当不是问题。
一旁池摇的说话声打乱了夏无心的思绪,她正瞧着怀中一张画满了奇形怪状符号的地图,迎着风喊道:“这张图还是我从师父那里偷来的,他老人家照着这地图前去寻了一回毫无所获,你确定就凭我们二人,真能找到这法器?”
“不试试怎么知晓?”夏无心回答。
池摇闻言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对着风将地图抚平,费力地辨认着上面的字迹。
北海确实远得骇人,二人一路不曾歇息地腾云驾雾,到了子时,才听见了若隐若现的潮水声。
夏无心同池摇招了招手,二人俯身飞下云雾,没了遮挡后,眼前顿时豁然开朗,月光下,远处一片银光洒落,随着海水的浪涌被打碎,忽闪忽闪的,如同撒了一地的碎琉璃。
池摇也不曾见过这等美景,捂着嘴巴惊呼了一声。
二人对视了一眼,缓缓落地,脚尖顿时陷落在浅色的白沙中,如同踩在棉花上,一步一软,风卷着大海的腥味而来,湿哒哒地包裹着身子。
“此处方圆百里荒无人烟的,上哪儿去找什么法器?”池摇打了个响指,指尖升起一团火,将那张已经皱皱巴巴的地图照亮。
她说的确实没错,方才在半空中便能看见,海面上自是一片空旷,岸边立着不少巨石峭壁,入目惊心,绵延百里,别说灯火人家,就是连个打渔的渔船都不曾见过。
风吹在这些巨石中,发出如同号哭一般的尖厉声音。
“地图上写了什么?”夏无心问。
池摇摇头,将地图塞进夏无心手中:“什么都没写,你自己瞧。”
“而且北海自古以来便是荒芜之地,除去早已灭族的水族外,再也没诞生过别的活物,我总觉得这地图就是骗人的,可我师父却当个宝贝一样,藏得严严实实。”池摇不满地咬着红唇,向着黑暗中更显压抑庞大的礁石跋涉而去。
“看来这一趟是白来了,本姑娘可不陪你瞎折腾,明日一早我便回平逢山,你自个儿在这数沙子玩吧。”池摇越说越生气,没一会儿便走出去老远。
夏无心不去理会她,而是细细端详着手中的地图,这地图手感奇特,并非普通的纸,细细闻去,似乎散发着比海风还要腥的气息。
她同样唤出一团火焰,将地图放在眼前钻研,上面的笔画实在是太过密集,除去标明了是北海的几个文字外,其他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符号。
“难不成……”夏无心正自语着,忽然一声惊恐的尖叫声传进耳朵,将她吓了一个激灵。
她心道一声不好,连忙收起地图,朝池摇的方向闪身而去。
夏无心脚尖刚刚沾地,便险些被原地乱蹦的池摇撞到鼻子,她急忙后退几步,一把拉过池摇:“怎么了?”
“那里,那里……”池摇一副惊吓得快要晕厥的模样,双目瞪大,指着自己身前,话都说不完全。
夏无心见她这般反应,一颗心同样提到了嗓子眼儿,打着胆子将火苗递上前,定睛一看。
一条食指粗的黄白花的小蛇,正挺着上半身,立在一颗礁石上。
夏无心见状,方才还紧绷的心顿时松懈,转而笑出了声:“你好歹也是修仙之人,竟然怕……”
话音未落,小蛇忽然弹射而起,向两人冲来,池摇再次受惊,尖叫声更为猛烈刺耳,手臂随之胡乱挥舞,正好打中了夏无心,将她推得一个踉跄,肩膀重重撞在了一侧的石壁上。
夏无心没有防备,右肩一阵钝痛,倒吸一口冷气。
与此同时,相隔千里的平逢山中,正在睡梦中的宋逾白也暗暗惊呼一声,猛地睁开眼睛,用手半撑起身体,看向自己心口。
她檀唇微张,轻轻呼出一口气,随后忽然想起了什么,浅颦自语:“是生死契……”
第26章 水族相遇
她之前说过, 生死契结契后,一方的状态会影响到另一方。
宋逾白有些心神不宁,无法再睡, 于是披衣起身,门外的阿醉听见动静,忙推门而入。
“先生,如今才子时,您怎么醒了?”
宋逾白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阿醉, 帮我去瞧瞧, 夏无心可还在山中。”
阿醉闻言, 颇有些不乐意, 还是宋逾白定定看她一眼,她这才道了声是,快步离开。
外面月色正好,宋逾白脚步缓移,打开窗子, 晚风凉凉吹入,将她单薄的衣衫吹起, 露出一片光裸的脚踝。
“看这月色朦胧,明日怕是阴雨。”她喃喃道。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传来, 宋逾白连忙回身,只见阿醉快步跳过门槛, 脸颊跑得通红, 神情有些紧张。
“先生, 门中弟子说夏无心不知所踪, 只留下了一封信,说是有要事离开,勿念。方才东逢上仙大发雷霆,众人都不敢近前呢。”
宋逾白闻言,顿觉心中一紧,忽而回想起白日里夏无心的言辞,愠怒之感涌上,冷声道:“无人知晓她去了何处?”
阿醉见她身子飘摇,急忙上前搀扶,结结巴巴道:“没,没有,对了,好像招摇山来的池姑娘也不见了踪影。”
池摇也不见了,她二人怎么会碰到一起?
宋逾白总觉得此事同自己有关,却半天没个头绪,不由心焦气躁,抬腿便要出门,一旁的阿醉连忙拉住她,急得直叫唤:“先生,她不见了同你何干,那家伙本就贪玩,不定是跑去什么地方吃喝玩乐去了,天色不早你身子又弱,还是先睡下吧。”
怕便怕真同她有干系,宋逾白收回手,喟然叹息道:“罢了,我还是去瞧瞧,”
夏无心虽然不笨,但做事总是莽撞,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她如何同东逢上仙交代。
“你去告诉东逢上仙,说我去招摇山了,他应当会明白的。”宋逾白说着穿了衣裳,负手往夜色中去。
那边厢乱作一团,这边厢也不甚好过。
夏无心好不容易捏着蛇的七寸将它丢远,阻止了池摇的尖叫,海上却又刮起了大风,方才还清透的月亮如今更是如同蒙上一层极厚的面罩,变得阴森了不少。
风穿过曲折的峭壁,形成刺耳的呼啸,吵得人头脑发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