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郡王以手指在小纸鸢上方画圈，原本躺在托盘上的小纸鸢立起，它发出低沈醇厚的嗓音：我们到达京城了。

说完小纸鸢倒下，然后消失。

季五握紧拳头，眼观鼻，鼻观心，提醒自己不要惊慌失措，主子跟着天师学习了数年，早就踏了一条腿进阴阳界了。虽然顺郡王无意参与捉妖、超渡之事，但对天文、风水甚有研究。季五想到之前在大街上，顺郡王忽然说有强大妖气，撒出符纸，季五真是反应不过来。看来这种事以后会是常态，他记得那位师兄就是主力捉妖的弟子。

「让人准备上好斋菜……也要准备烧鸡，还有糕点……最好挑京城有名的。」顺郡王不知京城哪间糕饼店有名气又好吃，反正下人会去打听。他继续吩咐：「还有收拾两间客房。」

季五一一记下，但房间不是一间，而是两间，还要准备糕点……难道主子的师兄嗜甜？他好奇问：「房间有没有特别要求？」

「本王的师妹都来了，以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喜好布置就可以了。」

季五恍然大悟，随即交代人去准备。

午时，一高一矮的身影出现郡王府大门前。

「这里是二师兄在京城的家？」白桃瞪大圆滚滚的黑瞳，大门如此宏伟，感到不可思议。

「记得规矩，别丢妳二师兄的面。」

白桃嘟嚷：「知啦。」

他们进门不久，顺郡王便迎接。白桃高兴地向她的二师兄撒娇，品尝了美味的糕点后就去看她的客房了。白翎则赞叹清茶顺滑，也说了这几个月他们捉妖的经历。

「佟巡抚是太子的人，但悟之不清楚朝堂的风向，亦无意探究。」顺郡王含笑道。沾上朝堂的污水，恐怕难以独善其身。

白翎颔首，他细看师弟温文儒雅的外表，在袖子里取上龟壳和铜钱，卜卦起来了。他将铜钱倒在掌心，皱起眉头，「最近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没有。」

京城的日子就是赴世家子弟的宴会、到慈山寺参拜吃斋、入宫探望太后……除了不去花天酒地外，都是做些平凡的事。

「没有遇到奇怪的事？」

顺郡王摇头，京城时常有八卦，百姓眼中奇怪的事多着呢！

「怪了……悟之可记得师兄提过的事？」

顺郡王细想一下，「……宿世姻缘吗？」他不相信的，但很清楚白翎擅长卜卦，他不好直截了当说这不可能发生。何况以他的身世，远离所有姑娘才是好事。当初他入门时，白翎就怕他这个孱弱的宗室子弟不适合修道而卜了支卦。

当时，白翎解了卦后，青着面说：「师弟，你有一段宿世情缘。」他瞪了眼师父，「师父早就知了？」

白阳子摸着胡子呵呵笑了数声，没有确实回答。

「既然是宿世，就避无可避了。」白翎当时认真道。

时光飞逝，顺郡王都快忘了。

他想起了，奇怪的事……之前在暗巷遇到的女子，竟然入了梦，梦里跟他缠绵。

「宿世情缘……前世不是你欠了她，就是她欠了你。」白翎想看穿师弟，卦象说那个人出现了。

「听起来不是好事。」顺郡王淡然道。他的身份，只是害人害己啊！

白翎认同，「说是缘，实是劫。」

〈二〉027 情意

〈二〉027 情意

「看来是无解了。」顺郡王莞尔，「这次来京城，是师父闭关前说过的事吗？」

「嗯，桃儿的家人应在京城。」

「京城人口众多，而且从不同乡县而来，如没线索，根本是海底捞针。」

「是说信物吗？这个不用担心。」白翎顿一顿，「多带桃儿出外游玩。我的卦象显示桃儿的家人在京城，尤其在东北方。」

「……这里就是东北方。」权贵府邸集中的地区。

顺郡王见白翎笑而不语，他知自己只能答应。反正他是闲云野鹤，随时能带师兄和师妹游览京城。他问了季五一般小姑娘的喜好，季五摸了摸鼻子含糊说了几种，幸好他一早询问丫鬟和打听了闺秀会去的热门地点，心里不禁苦闷：他怎知姑娘家的喜好呢？主子太看得起他了。

季五安排了行程，最高兴的人莫过于白桃。她可以继续当二师兄的跟屁虫，跟着他白吃白喝，偶尔会收到好物，例如她想去看衣饰，大师兄会尽量避开，直嚷那都是姑娘家的东西，而二师兄会有耐心陪她去看。

就像这一刻她踌躇要不要买新裙子，二师兄都在她身边陪着。

「二师兄，桃儿决定不了买哪一条好……」白桃在不同颜色的裙子前决定不了，裙子都很漂亮呢！

不过，她要跟着大师兄去捉妖，漂亮的裙子恐怕不方便活动。

「全部都喜欢的话，那都买下……」

「不行，不行！」白桃挥手拒绝，她紧记师父的教导，「这些裙子都很美，买一条就可以了。平时都在捉妖，裙子再美都只能在京城和白家村穿。」

顺郡王唇角弯弯，「好吧，需要二师兄帮忙看一看吗？」

白桃点头，她当然想二师兄挑选，因为她主要是想穿给二师兄看嘛！

顺郡王很快指了数条裙子，都是一些颜色粉嫩的，足够白桃在京城逗留期间出席不同场合时更换。店员爽快应下去打包裙子，不过他很快折返，说有位姑娘要了其中一条裙子。

「谁买呢？」顺郡王淡笑问。他不在意别人跟他争东西，他和师兄妹都是修道之人，欲望本就不高，华衣只是生活上的锦上添花。没有这一条裙子，会有下一条更适合白桃的裙子。或者，他可以请裁缝为白桃做新裙子。

店员吞吞吐吐，就是不方便说出来。

白桃笑说：「二师兄，别人要了就算了，我们到其他地方买就好。」其他挑选好的裙子全都不要了，大街上有那么多成衣店，一定有更好的。何况她不差一、两条新裙子。

「是臣女。」邓娴由丫鬟陪同下前来，她福身说：「臣女见过顺郡王。」

「原来是长春侯府的邓二姑娘。」顺郡王一面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