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白,你又来看我吗?”
檀白“嗯”了声,单手解开了阮静初眼上的黑丝绒布,阮静初温驯地抬起头,露出一对难以聚焦的、失神的黑眼睛。
四翅蜂在王庭绝迹已久,洛登和兰斯对他们的很多习性也只是一知半解,因此疏忽了阮静初的眼睛。长居地下的脆弱双眼先是被日光直射,紧接着又暴露在灯光之下,等到白塔终于接到他的时候,他的眼睛已经没法聚焦了。
檀白在黑暗中仔细地看了一会儿,亲亲阮静初湿透的眼睫,说:
“没关系,静初的眼睛很快就会恢复了。”
他把阮静初抱在腿上,湿润的双唇从眼睫一路轻蹭至唇珠,阮静初短促地“啊”了声,双手无意间扯住白檀的长发,有些难为情地低声道:
“能不能换个姿势……?”
这个姿势像是在抱小孩子,可檀白没有回应,只是掐住了阮静初的下颌示意他张口。阮静初溢出一声呜咽,乖乖地探出了舌尖,唇舌率先交缠,然后才是每天都要进行无数次的喂食。
暖流落入腹中,阮静初满足地眯起眼睛,懒懒地趴在檀白的怀里,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卷着夜蛾银白的发尾。他开口:
“檀白,我最近一直在做梦。”
阮静初的侧脸亲密地抵在白塔首席的颈窝里,“我梦见大家都不见了,只剩下我一个。有人把我带去了很远很亮的地方……但是那里也没有你们。”
“但是我知道那些都是梦,因为你们一直在我身边。”
“檀白是我第一个知道名字的工蜂,也是第一个知道我的名字的虫族,我很高兴。”
阮静初忽而一顿,仿佛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奇怪,为什么你们最近都不再叫我妈妈了?”
檀白抱着阮静初,语气四平八稳,挑不出任何错处:
“是妈妈记错了。”
“我们一直都在妈妈身边。”
*
夜蛾的首席不可能每时每刻都陪在阮静初身边,实际上,他的工作相当繁忙。尤其是三位将军降落王庭后,四个人几乎每天都在全息会议上吵得不可开交,其中又以兰斯和檀白为首,他们两个几乎可以从白天吵到黑夜。
“我说了,王庭的学院派没资格对长翅闪光君主蝶指手画脚。”
兰斯猛然起身,“咣”地一声摔了电子笔,他对着白檀的全息影像冷笑道:
“我们绝对不可能退让,只要我们的血脉还有一丝尚存,长翅闪光君主蝶就不可能会让出白霭要塞。随便刀翅螳怎么想,实在闲得无聊就去边境杀异兽,一个崛起还不到二十年的家族,甚至没有雌性谁给他们的胆子!”
“我重申一遍,刀翅螳族的事情和我没关系。”
碎刃双手交叠,面色浑不在意,道:
“我们一出生就被抛弃,如今只为了我们自己而斗争,只为了我们预言中的母亲而奋战。”
“行,”兰斯烦躁地把自己摔进座椅,“你们就好好地和异兽玩去吧,最好别迈进王庭半步,也别便宜了那群乱攀关系的废物。”
他无视檀白阴冷的笑容,习惯性地看向自己亲如手足的朋友,不知为何,今日洛登从会议的一开始就沉默至今。就连夜蛾首席都注意到了他的反常,破天荒地问道:
“洛登将军,您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洛登敲了敲身前的长桌,吐出一个令几个虫族都意想不到的话题:
“六翅蜂想要申请那位雌性的暂时保护权与抚育权,不知道要付出什么?”
第09章 | 穿成被迫逃亡的虫母后第七章 同梦(明天准备开车!)
【作家想說的話:】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胡言乱语的包容……后面就要开始写肉了,大家是想看短点的日更,还是长点的不定时更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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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那么,请容我代表白塔拒绝您的请求。”檀白微微一笑,“但我仍旧好奇,您是出于怎样的目的,才提出这样的请求的?”
“蜂系虫族能够为他提供更好的环境,”洛登道,“你们把他关进夜蛾派系的地盘,我实在想不出你们要如何照顾他。不如交给六翅蜂,尽管卵仓红线,族群内仍旧有相当数量的育幼蜂,至少能够”
“这话未免有些自大了,将军。”
檀白坐直了身体,羽状的触须也从发间立起,阴冷的笑容退却,攻击性一览无余。他道:
“请恕我提醒,正因为你们的疏忽,他现在仍然不能视物。”
“白塔具有最完备的种群信息库,学院派也有你们难以望其项背的优势。”檀白露出一个傲慢的笑容,“你们理所当然地把雌性的发育期诊断为发情热,没有及时为他哺喂食物,以至于他现在也在持续低烧。恕我直言,如果不是夜蛾及时干预,他很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彻底转变为人形。”
“每一个族群数量告急的种族都在我们的名单上,”檀白的声音变得低沉,“夜蛾永远注视着你们,不会让你们抓住一丝可乘之机。”
不会让金蝎的悲剧重演。
*
檀白清醒时,发现自己已不在白塔。
仲夏的夜风拨动着层层轻纱,廊下的风铃发出悦耳的声响。檀白深深地吸了一口露宫馥郁甜蜜的花香,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又做了梦。
这是一个深眠于虫群潜意识里的梦,无数虫族都不止一次地在梦境中窥见它的一角。檀白屏住呼吸,上前几步,下意识地拨开飘忽飞扬的轻纱。
他见到了那个熟悉无比的身影。
那是个懒懒地背对着檀白,半靠在水池旁的单薄青年,背上的两对透翅湿漉漉地贴在皮肉上,墨玉一样的黑发被挽在身前,露出一段瓷白的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