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阮静初对这些并不知情。

露宫位于王庭最中心,就连联合议会也要退居之后。露宫的四周是一片四季繁盛的常青林,伊莱文将虫母抱出近地机甲车时,正巧春风吹过,万千叶声簌簌,令阮静初侧耳凝神细听。

伊莱文安静地等待着,风停时为阮静初紧了紧眼上的白绸。他的眼睛在逐步变好,已经能感觉到隐约的光亮了,白绸的作用只是让那阳光不要过于刺眼。

露宫已经尘封了数百年,但宫殿内外一直都有专门的虫族进行维护,里面的摆设陈列都仔细换过,就连内殿落地窗的白纱都一一换作崭新。伊莱文将阮静初带到卧室,道:

“您从此就住在这里了。”

阮静初点点头,他不知道露宫于虫族的意义,只是欢喜于能见到阳光。伊莱文不能住在这里贴身陪伴,每日日出赶来,日落返回,负责阮静初的饮食和医疗。

阮静初在这里度过了一小段平静而安稳的日子,但也仅仅是一小段。

圆月高悬天际,撒下轻纱般的银辉,露宫万籁俱静,连鸟雀也在巢穴中安眠。

碎刃误入林中,靠坐在一棵寒松下。

他的身上混着淡淡的酒气,衣领高束住咽喉。他闭了闭眼,在树下稍作休息,就起身寻找水源。

三位将军汇报任务后,正巧赶上虫族的节日节日没有名字,但并不会让人弄混,因为虫族只有这一个节日。今夜是节日的庆典,王庭的联合议会在宴会厅举行了盛大的晚宴,几位将军自然不能推脱,同样盛装出席了无趣的宴席。

碎刃行至树木稀疏处,伫立半晌,朝圆月伸出手心。

“敬宇宙,敬我们的母亲。”

他无声地动了动嘴唇,脑中浮现的却是鬓影衣香的觥筹交错,看不清面目的虫族们眼含贪婪,对他微笑举杯。据说很久很久以前,是第一位虫母引领散落宇宙的虫族,凝聚成了王庭的雏形,但时光风化了历史,虫母最终断代数百年,事到如今,或许最狂热的笃信者只在白塔。

月芒依旧温柔,碎刃自嘲地收回了手。他细听丛林中的声响,寻着细微的水声,走到了一处精巧秀美的宫殿。

通体象牙白的宫殿沐浴在月光下,仿佛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晕,殿前的喷泉被关掉了,碎刃走过去,那圆池里水波微漾,折射着空明的月光。夜风吹过,宫殿里传来隐约的风铃声响,若隐若现的白纱随风飘扬,此刻不是仲夏之时,碎刃却好像闻到了一缕飘散的香气。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熟悉感来源于某个午睡时的梦境,默不作声地后退一步,与洁白的宫殿拉开距离。

直到此时他才发觉,自己顺着森林,在月光的指引下,走进了虫族的禁地与圣地。

露宫,是所有虫族心灵的故乡,此处曾经居住过数位虫母,在高度军事化和机械化的王庭里就像一个梦幻泡影似的世外桃源。或许是守卫也趁着节日偷懒,没有时刻在岗巡查,碎刃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那矗立于深林的宫殿,无声地行了一礼。

闯入圣地是重罪。再者而言,他敬爱着母亲,也发自内心地尊敬着圣地,此刻一身酒气,更不可能靠近露宫。他行过礼,解开不伦不类的领巾,打算原路返回,然而此时,露宫之中却忽然传来一声轻响,让他止住了脚步。

那声音很细微,若非碎刃征战星空,感官敏于他人,可能只会当做是听错。但让碎刃不安的是,那声音尽管细微,却仿佛什么易碎的器皿被打破时发出的脆响,他犹豫了几秒,见四下无人,敛息绕过正门,向声音传出的后殿疾步而去。

第14章 | 穿成被迫逃亡的虫母后第十二章 碎刃 (剧情章)

【作家想說的話:】

可恶,剧情写得我好急……只有写肉章的时候才能一气呵成,大家如果不着急其实可以先屯屯,养肥点再吃()%??綆薪群六??七??⑧⑸?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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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后殿点着微弱的烛火,白纱之中影影绰绰地隐着个人形,碎刃走近了,才发现是个身形单薄的虫族。

他跪坐在地板上,神情看起来有点无措。碎刃顿了顿,面前的虫族实在不像是什么危险分子,于是放轻声音,尽量温和地开口:

“……你还好吗?”

然而令碎刃想不到的是,眼前的虫族反应过于激烈,他闻声一颤,下一秒,手指在地板上胡乱一抓,双手紧握住碎玻璃片指向声源,抬起的脸上写满了警惕。

“……是谁?”

他抬起脸时,碎刃才发现他的眼睛有些涣散失焦,似乎是看不清东西。微弱的烛火摇曳着,照亮了他的侧脸,碎刃见着他的黑发与浸满水光的黑瞳,才发现两人曾有一面之缘。

“别冲动。”碎刃举起双手,后退了一步,为了能让眼前的虫族意识到,还特意放重了步子。他说:

“我是刀翅螳小队的首领,你可以叫我碎刃。我无意闯入此处,没有恶意,你……小心割了手。”

对方没动,像是全神贯注的猫科动物,白而瘦削的后背微微弓起,然而那双涣散的黑眼睛却让他看起来气势全无,甚至有些微妙地惹人怜惜。碎刃又后退了一步,说:苺日綆新暁說群九?????????弎伍靈

“我曾经在洛登·阿芙洛将军的星舰上见过你,不是可疑的人。”

“……我不认识你说的人。”苺鈤膇哽??嗨棠5柶?妻3四溜?⑸

锋利的碎玻璃硌破了雌虫的掌心,腥甜的血味缓缓地在空气中弥漫。碎刃皱了皱眉,忽而飞身上前,将那块沾满鲜血的玻璃劈手掷出窗外,他的动作既快且准,阮静初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被碎刃按住了手腕。碎刃将眼前的雌虫轻抵在床边,丝毫不在意自己正跪在一大片狼藉的碎玻璃之中,问:

“冷静了吗?”

粗糙而热的触感挨在腕上,对方紧捏着他的手腕,却又刻意放松了力道,仿佛怕弄伤了他。阮静初不知道,这双手的主人可以轻而易举地空手撕开星兽坚韧的鳞甲,两人沉默了许久,阮静初才投降似地嗫嚅:

“放开我。”

碎刃依言松手,下一刻,阮静初只觉身体一轻,碎刃一手托住阮静初的膝弯,一手环着他的后腰,甚至特意避开了那新生出的两对透翅,将他从满地的狼藉中抱到了床上。

跳动的烛火照亮了两人之间,碎刃看了眼那拢在玻璃灯罩中的火焰,语气自然地道:

“眼睛看不见就不要点这样的灯,打破的话会很危险。”

他道了声“失礼”,半跪在地,轻而又轻地握住阮静初的脚踝,借着跳动摇曳的烛光细细观察。直到确定阮静初没有被玻璃划伤,碎刃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阮静初不自在地动了动腿,低声说:

“我能看见光,所以才……”

因为能看见光,所以才想注视着玻璃中的焰火,注视着那在漆黑视野跃动不已的橘红光斑。

碎刃哑然片刻,叹了口气,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