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正中间时,顾锦正好与江岁欢擦肩而过,他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道:“别紧张,进去以后跟着僧人的指引走就行了。”

“我知道了。”江岁欢轻轻点了点头。

宝华殿的中间放着一个棺材,里头是太子的遗体,周围是一圈僧人,低声念着佛经,应该是在为太子超度。

旁边的地上摆放着许多的蒲团,文武百官们纷纷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为太子祈福。

江岁欢和张若若正准备跪下,一位僧人走了过来,对着江岁欢说道:“女施主,请跟我来。”

想到顾锦的话后,江岁欢跟着僧人走去,张若若好奇地跟上了。

僧人把江岁欢带到最角落的一个位置,说道:“女施主,你的位置在这里。”

说罢,僧人就双手合十离开了。

“奇怪,怎么别人想跪哪就跪哪,你还有专门的位置?”张若若跪在江岁欢旁边的蒲团上,神情十分疑惑。

江岁欢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她看着周围人都已经跪好了,便直接跪了下去。

这蒲团很软,跪在上面像是跪在云里。

旁边的张若若趁人不注意,低头凑近江岁欢跪着的蒲团,眯起眼睛猜测道:“会不会是你这蒲团和我们的不一样?”

她伸出手,捏了捏江岁欢的蒲团,眉头一皱,又捏了捏自己的蒲团。

“果然不一样!”她指着江岁欢的蒲团大惊失色。

江岁欢看着她震惊的神色,心中一紧,问道:“哪里不一样?”

第143章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你的蒲团比我的软!”张若若像是遭受到了极大的不公平对待,唉声叹气道:“怪不得那僧人将你带到这里来,原来是为你准备了专门的蒲团。”

江岁欢低头看了看,自己跪着的蒲团好像是比旁人的要厚一些。

张若若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声问道:“莫不是你和那僧人认识?”

“不认识,可能看我穿得薄,怕我冻着膝盖吧。”江岁欢摇了摇头,心想这应该是顾锦为自己准备的,与那僧人无关。

张若若摸了摸江岁欢的衣服,说道:“你这袄裙是比我的薄一点,这宝华殿这么冷,你怎么不穿件厚点的衣服?”

江岁欢刚要回答时,身后出现一位老僧,看身上穿着的袈裟应该是个住持。

住持对着她的肩膀轻拍三下,她还以为住持发现了她没有在认真祈福,便对着住持尴尬地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歉意。

住持双手合十弯了弯腰,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张若若瞪大了眼睛,拽了拽她的袖子想说些什么,她对张若若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开始认真打坐起来,不过脑海里想的全是药物研究。

让她为太子祈福,那是不可能的,太子临死前还想着对她图谋不轨,她不骂上三天三夜就不错了。

一个时辰后,僧人们念完经文,殿中的人纷纷起身离开,江岁欢怀有身孕,虽然穿得厚看不出来,但起身时还是要费些力气的。

她揉了揉跪得发麻的双腿,心想上次跪这么久的时候,还是在侯府的祠堂里,若是再来这么一次,她可吃不消了。

“跪了这么久,我都饿了。”张若若挽着她的胳膊,“今天不用去狩猎,等会儿你要不要来我院子里玩?我前天打了两只小野兔养在院子里,可乖了。”

“好啊。”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几天事情太多,是得放松一下了。

二人走到殿门处,江岁欢刚抬脚准备跨过门槛,却听到身后有人叫她,“江施主请留步。”

她回头看去,发现是一个僧人,便指着自己问道:“你是在叫我吗?”

“是的。”僧人点头,“我们住持想要见您一面,不知您有没有时间?”

身旁的张若若激动地问道:“你们住持可是慧通法师?”

“正是。”僧人说道。

江岁欢没听过什么慧通法师,张若若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在她耳边说道:“刚才拍你肩膀的那位老僧就是慧通法师。”

“慧通法师是明安寺的住持,非常厉害,可以看出人的一生,不过他只看有缘人,好多皇室的人去找他,他都不见。”

张若若说完,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江岁欢,“慧通法师一定是觉得与你有缘,你运气也太好了,让人好生羡慕。”

江岁欢有些半信半疑地跟着僧人走了。

不远处,侯夫人一直盯着江岁欢看,看到江岁欢跟着僧人离开后,侯夫人焦急地对侯爷说道:“那丫头被僧人带走了,一定是慧通法师要见她!”

侯爷大步往外走着,听到侯夫人的话不假思索地反驳道:“不可能!慧通法师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与江岁欢这个没良心的丫头有缘?”

“可能是这丫头有佛缘?”侯夫人低声猜测道:“说来也怪,这丫头离开侯府后,竟变得越来厉害了,不但攀上了北漠王,还当上了御医,现在连慧通法师都要见她……”

“你说我们当初是不是不应该和她断绝关系?”

侯夫人心中涌上一丝后悔,近几日听说江岁欢在给女眷看病,每个被她看过的女眷都对她的医术赞不绝口,而侯夫人身体虽然也有些不舒服,却碍于面子不好意思找她看病。

侯爷脸色阴沉下来,斥责道:“当初我们已经说好了,把媚儿当成我们唯一的女儿,你这会儿又后悔了?”

“你说江岁欢这丫头攀上了北漠王,现在还不是闹得互相看不顺眼?就算慧通法师跟她有缘,凭她不识好歹的性格,肯定抓不住这机缘!”

侯爷不是妇人,不需要找江岁欢看妇科病,自然不懂得侯夫人的感受。

从前侯爷每日忙着上朝,和江岁欢本就没什么父女之情,数月前江岁欢浑身是血从乱葬岗回来,侯爷看到她那副样子,也是愤怒多于心疼。

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小狗送给别人看家,别人却并不珍惜,糟蹋了自己的一番好意。

后来江岁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与侯爷断绝关系,让侯爷十分没面子,对江岁欢仅剩的一点父女之情也没了,所以说起话来十分不客气,说完就大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