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帝怒极反笑,抬手便拍了一下案桌,这才将关绩惊醒了过来,“关爱卿,闻丞相所言,你可有话要说?”

关绩眼珠子在眼皮底下转了一圈,他根本不记得闻绍和说了些什么,就算有意找茬,也无从找起。

也罢,这回便放那老小子一马!

这般一想,他装模作样地点点头,粗声粗气道:“皇上,臣可没那姓闻的……丞相心眼多,就是想必这等大事,不能由他一人做主吧!”

闻绍和用力阖上双眼,差点气血攻心,只能在心中一遍遍默念,老夫堂堂一国丞相,怎能日日与这等莽夫置气……

这般重要的国事,闻绍和自是已与同僚商量许久,甚至说是得到了宣帝的授意。

那关莽夫竟然敢这般污蔑于他!真是……好气!

“那关爱卿可有人选?”

P/M/D/U/J/I/A  这下可不好说了,那文臣都已闻老狗为首,武官都是自己人,若不从武官中挑将一个出来?

想到这,关绩一个眼神扫过去,打眼就看见兵部尚书,似是看见自己被皇上作难,刚举起袖子捂着嘴偷笑……

“臣觉得,兵部尚书陶勋可胜任。”

无视陶勋的疯狂找补,关绩昂首挺胸的说出了人选。

这陶勋原本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少年时被关绩揍了一顿,可能是揍得狠了,竟是将这货揍得弃武从文考科举去了。

其余武官上场杀敌没得说,可让他们跟着闻老狗去看些之乎者也,还不如一刀宰了他们。

也就是这陶勋,乃是文官中最武之人,甚是不错!

宣帝倒也知道,这关绩的狗嘴里一向吐不出什么象牙,便点了兵部尚书陶勋的名字,也不为难,只让他明日上朝发表一番对改革科举的看法。

“诺。”陶勋嗓音带颤,悔不当初。

好不容易熬到退朝,关绩打起精神在奉天殿外等着。

李同光已经进去禀告两炷香了,皇上还不宣他。

这奉天殿极大,院中用青石台铺满了整个地面,青砖绿瓦红廊,端的是益神清净之地,院子中央放着两坛人高的水缸,里面生满了反季的莲花,郁郁葱葱。

关绩闲得无聊,绕着院中转了两圈,然后摸到了水缸旁边,仔细一瞧,这莲花开的极好,粉白粉白的,旁边还长出了一颗莲蓬,里面足有九颗的莲子。

也不知味道是不是一样的好……

“关将军好雅兴,顶着这般烈日炎炎,竟还能做出赏花这等风雅之事。”

关绩抬起脑袋一看,就见闻绍和背着手,气定神闲地踱着步,慢悠悠走了过来。

于是他虎目微睁,故作关心道:“闻丞相行走如此缓慢,可是得了脚疾?”

闻绍和胡子一抖,暗暗一咬牙,“老夫分明身体康泰,倒是关将军眼力如此差劲,可需老夫叫太医与你医治一番?”

关绩正要同闻绍和辩上一辩,这时李同光姗姗而来道:“关将军,皇上召见。”

听罢,两人都是冷冷一哼,便扭头各走各的路。

关绩进了门大步朝书案走了三步,看也不看就猛地扑在地上,叩了个响头。

宣帝轻咳了一声,却出现在关绩身后,“爱卿平身吧,往日也不见得你拜的这么实在。”

宣帝坐到主位上,抿了口茶,见关绩还跪在地上不见动弹,想着这货估计又要惹出什么乱子,便直接问道:“说罢,何事?”

“圣上果然英明神武,气度不凡,料事如神……”再憋不出来一句话了,关绩干脆单刀直入, “所以臣想求皇上给臣的闺女和小长陵赐婚!”

什么?

宣帝微微一愣,不由觉得莫名其妙,“朕不过只让长陵去你家呆了一天,你这愣子休要胡说八道!”

关绩却洋洋自得的嘿嘿一笑,“皇上有所不知,那日长陵被我闺女不小心看到了身子,清白已损,臣也只能厚着脸皮来求皇上了!”

“胡闹!”宣帝只装作听不懂,板着脸斥道:“长陵堂堂男儿家,哪儿来的什么清白!”

长陵已是他心中认定的驸马,无论哪个公主嫁过去,也比任由这愣子祸害得好!

关绩却还想争取一下。

长陵虽出身宁远侯府,可他却知晓长陵的亲爹是谁的,虽说皇上这些年也有意许配公主,可他老关却觉得如此抢手货,必为能者得之!他先前已经让了皇上十余年了,谁叫京城这些个闺女都不争气,竟还是让他家鸢儿拔得头筹!

哇哈哈,如今好叫皇上知道,这强扭的瓜可不甜啊!

所以他仍杵在原地,“可皇上……”

宣帝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径直叫了门口侯着的李同光进来,“李同光,速速给我把这厮拿下去!休得在我殿前胡闹!”

*

方圆斋之前是作为启蒙学字的地方,后来改成了麓泗书院的女院。

如今女子入学本来就少,还多是大家闺秀,原本高门都会聘请夫子来对自家娇贵的小姐教学,学来学去都是些女戒、仪容与礼仪。后来,氏族倒台,女院成立,为一清之前的风气,宣帝专门下旨,让皇室公主也随堂学习。

只是如此,方圆斋能容纳的女学生也不过十人而已。

元娉婷本没想将关月鸢放在书院里,又想着可以认识些同龄人做手帕交,加上灵安公主也在,才放心将她送了去。

关月鸢背着个小挎包,与商幼晚肩并肩走在路上,“姐姐,这里的夫子凶不凶,完成不了作业会打手心吗?”

从前在平乐村的学堂里,她总是完不成作业,日日要被打手心,后来二囡心疼,背地里悄悄帮她写课业,可二囡的字太好,她的字太烂,被捉出来又挨了好一顿打。

“如今妹妹已贵为郡主了,怎么还怕挨打。”商幼晚忍不住掩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