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鸾佛子却面色如常,:“如此,两位施主且跟我?前来。”

关月鸢捏了捏又商幼晚的手,给?足她充分的勇气,然后?跟着昙鸾佛子向前,直到进了寺门,转身走过几个弯,路上并没看见多余的和尚,关月鸢正愁没有由?头跑路,留下这两位主角好好说会儿话,就听昙鸾佛子缓声道:“郡主今日?前来可是?为?了故人添灯?”

“佛子知晓?”关月鸢有些惊诧的问道。

“将军府每年这几日?都会来人添灯,贫僧估摸着差不多到了日?子。”昙鸾佛子说罢,从衣袖中抽取了一叠写满了字的经文,递给?关月鸢。

“这是?贫僧写的经文有纳福平安的意义?,郡主可在故人长明?灯前诵读。”

关月鸢惊讶不已?,连忙接了过来,开口道谢。

已?经走到了供奉常明?灯的大殿,关月鸢瞅准时机,连忙跟两人告别,临走前对商幼晚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接着闪身进了大殿之内。

商幼晚来不及拽住关月鸢,就见她猫儿一样?的窜进了大殿之内,只留下她一人与佛子行走在大理石板的路面上。

噔噔噔,一步一步的脚步声,踏在了商幼晚的心尖,目光也不敢抬头,只能看着昙鸾的衣摆,随风一左一右的晃着,满是?自在。

“公主近日?为?何事忧愁?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与贫僧一谈。”昙鸾佛子行了两步,突然转身对着商幼晚道。

商幼晚被他突然停下的动作?吓了一跳,打量了四周,原是?到了小时候摔跤掉进河里的地界了。

就因为?她幼时掉下水去,现在两边已?经安装了半人高的木头栅栏,榜着凉亭,有些突兀,与周围景色格外不搭,就像自己的心意一样?。

“佛子,清风明?月,绿水浮波,这样?有意境的景色,可这些木栅栏你不觉得不协调吗?”

“公主,景色随心,水动风吹随心,而栅栏宜可随心,世界万物苦难深重,随心随性亦可。”昙鸾双手合十,站在了商幼晚身边。

水面微风浮动,只有在这里,她内心才能寻得片刻安宁,只是?……只是?若她要离开了呢?

商幼晚回头看了一眼昙鸾出尘的侧脸,心中突然染起了一道火光,烧灭了她的所有神智,“既可随心所欲,那?佛子可知道我现在想如何?”

“公主……”脱口而出的话戛然而止,昙鸾佛子一向带有佛性济渡世人的脸上突然出现半分怔愣,因为?,商幼晚扑进了他的怀中,此时正低声抽泣。

昙鸾佛子浑身僵直,他身上的佛衣世间珍贵,是百姓心中认同的真佛在位,衣食住行无一不精,衣服上常年沾染着檀木香,此时却被木兰花香搅到了一块儿。

商幼晚此时已?经偷偷停了哭泣,她面目通红,不知受了什么蛊惑才做出如此……如此孟浪之事,现如今该如何收场?

她长呼了两口气,听着昙鸾佛子规律的心跳,顿时有些泄气,她抬起头最后?一次打量昙鸾。

那?面容一寸一笔都不知道被她勾勒了多少次,商幼晚多么想从昙鸾佛子的面上看出一丝不同的表情,惊讶,厌恶,哪怕一丝……

可他依旧保持那?一副天人之姿,目光无悲无喜与她对视,是?包揽万物的阔达而没有一丝情意。

商幼晚心里难过极了,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是?好,于是?急忙从怀中掏出一支手串,塞进昙鸾手里,“今日?冒犯佛子,我?自会去佛前请罪,这物件总归是?要归还正主的!”

说罢,不敢看昙鸾的脸色,提起裙摆扭身就跑。只留下昙鸾手中一支手串,菩提莲子的手串,便?是?当年商幼晚落水,昙鸾佛子亲自送的手串。

菩提子看起来是?被精心的照料过,落进掌心还带着温热,是?昙鸾不曾感受过的温度。

……

关月鸢这边诵读完诗经又未尝明?灯,添完了灯油,又不敢贸然的去寻找商幼晚,好不容易给?二人单独相处的空间,希望晚儿姐姐能将这段不该兴起的感情放下才好。

关月鸢站在一扇窗前,窗子的插销没被插住,从外面吹来一点微风,她伸手将窗扇拉开,入目的是?一片梅花园林。

现在枝头上的梅花并没开的缤纷,一个一个的挂着花苞,只等霜雪落下,就可释放向世人展示别具一心的孤傲林寒的美,鼻尖传来一丝花香,但细嗅又好像不是?这片花林的香气。

关月鸢耸了耸鼻尖,想将半个身子探出窗扇,她想看看到底是?什么花朵,能存有这么清冽的香气。

刚冒出个脑袋,她往右边一看,突然怔愣住了,薛岫白一身墨绿宝衣,头发?扎在脑后?,做一副青葱少年的打扮,此时正靠在墙边不知想什么。

却像是?副画一样?,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长陵?你在这里作?甚??”关月鸢忍不住惊呼。

薛岫白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关月鸢看见了,耳朵红的发?烫,他难道说自己命桉树时刻盯住将军府的一举一动吗?

关月鸢没等到他回话,又想起上一次的不欢而散,便?气不打一处来,“怎么,薛将军拿了圣上口谕要来抓捕本郡主吗?”

她又想起来上次的自作?多情,还夹杂着关绩所说的他是?要娶公主的,顿时只觉得委屈,豆大的眼泪一滴一滴往下砸,砸在窗沿上摔做几瓣。

“我?……我?从未这么说过,你哭什么?”薛岫白见关月鸢居然哭了,顿时手足无措,想抬手为?她擦干净眼泪,可冒然出手若是?惹得她哭的更厉害了可怎么办?

“怎么,知道我?与嘉和有仇,你且是?要欺负我?然后?去向嘉和讨功劳不成?”她自幼和嘉和不对付,可从没想过薛岫白从此以后?竟真的会与嘉和一起欺负自己。

“我?怎会和她一同欺负你?”薛岫白震惊,关月鸢说的话他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就这么看着她掉着眼泪珠子,可把他心疼坏了,“你别哭……若是?我?哪里做错了,你直说出来,我?都改,什么捉拿都是?莫须有的事情!”

“你是?薛将军,你那?能有错,说什么抓贼,抓到我?的头上,你心里怎么想与我?何干,你自与你的心上人去说!”见他困惑,关月鸢更是?生气,索性任性的说了个干净,她嘴里说的急,双手想撑住窗沿。

可手被眼泪打湿,有些滑,一个失手失去了平衡,就要往外摔。

她连忙想保持平衡,可无济于事,想来这次是?要摔个脚朝天的,一时间眼泪都忘了流。

然而下一刻,她落入那?满是?清冽气息的怀中。

“那?好,我?与我?的心上人说。”

关月鸢听见他像是?叹息似的开口。

她脑中的弦突然断了,直愣愣被薛岫白扶起来,擦干净了眼泪。

那?根手指冰冰凉凉,擦拭在她眼角,令她的心脏也随之一寸寸冷了下来。

“你!”关月鸢反应过来的瞬间便?泪水上涌,抬手就要推他,“你……”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气话还没说完,就被薛岫白沉声打断,“我?今日?一直在想一件事,就是?我?为?何总让你这般伤心,想来终归是?我?的错,喜欢你,却又怕唐突了你,害怕被你拒绝,所以让自己置身事外……”

关月鸢这下彻底愣住了,她的面色瞬间红得惊人,脑海更是?混成了一片浆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