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开始呕吐,胃酸涌进鼻腔酸呛蔓延,整个胃反过来连带着一种歇斯底里一起往外涌
“假的...假的...”
鼻尖还沾着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他却闭上眼,脸色灰败,低声喃喃:
“假的...都是假的...”全是假的!什么一辈子的朋友,永远的哥们,全他.妈是假的!
浴室内光线晦暗,水流砸在白瓷流进管道里,呼啦啦的流水声如同兽的哀嚎。
有人开始怀疑一切,最初毫无根由的帮助,快速发?展的友情,到最后甚至轻易许下永远这样的字眼。
他是会?那么轻易许下承诺的人吗?
到底是他还是一支笔?
沈熠肩膀低压,脑袋整个塞到水池里,白柱般的水流冲刷着一切,
眼泪,鼻涕,污秽,他脸上的一切被冲刷走,恍若世界崩塌,全部沦陷。
《商业至尊》却猛地飞起来,翅膀扑棱着上上下下就像急的蹦跶一样:
“假的?我哪里说的是假的?”它以为沈熠说自己?的话是假的,
“这书上就是这么写的,黑皮书没注意对?方忽然绷紧的颈背,还在嚷嚷,
“你们是书里人,当然书上写什么就是什么啊!”
“哪里是假的了?”
它话音未落,有人就猛地回头?,头?发?还在滴水,眼里却燃着火:
“哪里都是假的!”
沈熠下颚线绷紧,水从鬓角处沿下滑,短袖轻薄的布料被浸湿,湿哒哒贴在身上好不狼狈,他说:
“你书上写我叫沈熠,可你知道我为什么叫沈熠吗?”
“仓庚于飞,熠耀其羽。”声里还带着颤,低却清晰,“不求我熠熠生辉,只求我像鸟一样明亮的飞翔。”
“你不知道,写书的人也不知道。”沈熠抹了把脸,水渍被擦干,那张自在张扬的脸又露出来,干净明朗恍若世界重建。
“你书上写我会?弹钢琴,可你知道我为什么我只是会?弹吗?”
“因为我说手?指肿起来不好看,所以我爸从来不要求我弹得多好,只说让我当成?缓解人生无趣的玩具。”
“你不知道,写书的人也不知道。”他走到悬在半空的黑皮书面前站定,抬起眼皮与那金色的标题直直对?视。
“我和傅眠也是,”他说,“你书上写我们是朋友,可却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是。”
眼神深深,一字一顿,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因为我们的感情不是被一支笔定义?的。”
*
F:晚上来要我家?吃饭吗?奶奶做了家?乡菜,很?好吃的。
在屏幕上敲敲打打,两句话说了十分?钟,傅眠终于按下发?送键。
他吐出一口气,擦了擦手?心的汗,有些紧张地等待对?方回复。
像是想到什么,他忍不住去?看桌子上的小方盒,伸手?拿过来,黑色丝绒在手?中?蹭出微热,傅眠把玩两秒把它打开。
单枚耳钉。
黑曜石制成?,很?小,但镂空的花纹繁艳,有钻石的光芒从中?一闪而过。
他把它捻在手?里,仔细去?看璀璨的光,舌尖抵在尖牙边缘两个字滚在唇边吐不出来。
壁挂空调默默释放凉气,室内气温凉爽适宜,他的肺腑却像呛入火星,呼吸莫名发?烫。
良久,方盒又被合上握在手?里,傅眠往后仰倒躺在床上,喉结滚动,单臂搭在眼睛上遮住表情,胸膛起伏显出燥感。
墙上老旧的西洋钟滴答滴答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改变姿势侧躺,似有掩饰地把手?机捞过来去?看消息,沈熠那简笔卡通的头?像没有红点,没有回复。
他头?略扬高眉眼下压,顿了下又点开两人的对?话框,入眼是两人合照的背景图。
照片中?沈熠穿了一身白色羽绒服,裹得像个熊,一只胳膊揽着只穿了单薄风衣的自己?,伸出手?来比耶,笑得肆意张扬,眼睛亮得惊人。
是去?年冬天?的事,吴志文生日大家?聚餐,一切都很?好,就是没想到沈熠酒量惊人,只是暖胃喝了一杯就晕乎。吃饭还不明显,出来一碰到冷空气就开始耍酒疯,非说自己?是人力车夫要背着傅眠送他回家?。
不给他背也不闹,就是一个劲儿的喊棉籽,声音微哑含糊着,让人心软。
傅眠永远拗不过他,最后顶着羞耻和街上人探寻的目光在沈熠背上趴了半天?,当然一个成?年男性的体重不是一般人能长时间承受的,所以两个人在天?桥楼梯摔得很?惨。
磕得鼻青脸肿,有人却傻笑着非要留影纪念。
天?桥狂奔,摔倒受伤,痛得眼泪流出来笑却止不住。
傅眠眼神放柔眼角又弯上去?,刚才?那点急躁不安被这张合照压下去?,他指尖蹭了蹭屏幕上沈熠的眼睛退出聊天?框。
还没把手?机关?上状态栏就又跳出班群艾特,点开企鹅里的班群,里面群魔乱舞信息一个接一个的往上蹦着。
傅眠费了点劲才?找到那条@全员的消息,班长发?的,说是高考完了大家?出来聚一聚。
他默默记下日期再往下滑,都是些高考结束后的灌水闲话,八卦的八卦,吃瓜的吃瓜,期间还夹杂着谁和谁在一起了的99祝福。
翻了一会?儿发?现?没有重要信息,傅眠打算退出去?,手?刚放到退出键就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