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说法没有任何不适宜的,即便是虞玄觉得有点怪异,也没找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劲,只能点头以示“知道”。

不过江瑾没想到的是,就在正面对上高位上那人的前一天夜间,出了岔子的,反而是虞玄。

那理直气壮的“不可能让你一个人进去”,亦或是“宫中皆是豺狼虎豹,放你单独进去喂狼吗”,诸多理由从虞玄嘴里说出来,顿时让江瑾无言以对。

予。

西。

独。

家。

就这天夜间几个时辰,江瑾用了大半时间来说服虞玄。

能消除虞玄誓死跟随进宫的念头,可是费了江瑾不少功夫,同他签订了多少不平等条约更是难以详说。

到最后江瑾险些撂担子不干,一气之下走人再不回来。

想他这样费尽心机的亲近皇帝是为了谁?凭什么弄成好想他沾了多大光是的?

哪怕明知虞玄时一片好心,江瑾在被欺负的双眼通红之时,也难免心意难平。

江瑾的耳朵又热又烫,抬头又看见那个乘人之危的家伙,心中一时气急,抬手猛一把将虞玄推开。

然后他动作麻利地往后面缩了缩,张口怒叱:“滚,我不去了,我回我的茅野县,你自己待在镇南府等死吧!”

连这话都能说出来,可想而知江瑾被激恼到了什么地步。

虞玄见状再不敢造次,顾不上被推落地上的耻辱,几下爬起来凑到床边:“咳咳小瑾,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

“你什么你!”江瑾扯过薄被裹在身上,冷笑道,“你想怎样怎么,我不伺候了!”

“啊哈不是,那个小瑾呀......”

小瑾不想理你,便是真的后半夜只字未说,只把你当成扰人嫌的蚊虫,随你在耳边嗡嗡作响。

到最后,两人的地位全然变了,这回可成了虞玄讨好江瑾:“小瑾我错了,我不跟你去了总成了吧,你去宫里,我到集市上给你买东西。”

“就今天的小食可以吗?还有东街的肉饼西街的麻薯,还有悦来酒楼的招牌菜,都给你买回来,我真的错了......”

江瑾闭着眼睛背对虞玄,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出声却还是:“呵呵。”直让虞玄彻底没招了。

一夜的时间转瞬即逝,第二天没有例行早朝,江瑾摸不准皇帝到底什么意思,起了大早,早早就将面圣的折子递上去。

索性他在宫门口并没有等待太久,不一会儿时间,前几日的穆公公就领着小太监过来:“江大人,陛下有请”

一路走过雕梁画栋,面对华丽奢华的宫廷装饰,江瑾暂时没有时间去多余欣赏,一边紧跟上穆公公的步伐,一边最后思索一遍直面帝王的应对之术。

直到终被引到殿内,江瑾绕过屏风,入目的那道身影让他后退半步,恭敬伏地:“臣西山郡郡守江瑾,参见陛下。”

淡淡的龙涎香在房间里弥漫,飘飘扬扬的烟雾化圈盘旋在香炉中,昏暗的环境里,只在那高大的屏风后面偶尔传出淡淡的声音。

“......这样啊。”皇帝抚着桌角,漫不经心地说着,“朕这两年也有听下面的人提过,说那西山郡自上任了新的郡守,百姓的生活好了不少。”

江瑾此时正侍立在一旁,刚刚向皇帝说完这几年西山郡的业绩。

他本以为皇帝会仔细评价几句,却没料到皇帝在说完这句话后,很快熄了声,淡淡地坐在一边,不发言语。

一君一臣同时静言,气氛一时间诡异起来。

江瑾看着皇帝端起茶盏还是没有说话的意思,心中最后一定,猝不及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启奏陛下,臣有要事回禀陛下。”江瑾信誓旦旦道。

皇帝听闻此言才有了些许反应:“哦?什么事?”他看看江瑾欲言又止的样子,贴心地摆摆手,“其余人都退下。”

之后一直等到一室之内再无第三人,他才继续说:“现在可以了?”

江瑾叩首一拜:“谢陛下,臣自西山郡而来,初到京中第一日本事去了定国寺,不想遇见、遇见虞小将军和一蒙面人私谈,臣本没想偷听,不想听见他们提到陛下您......”  江瑾一顿:“臣不敢打草惊蛇,只好继续听下去,这才知道他们所谈论的。”

江瑾悄悄看了一眼皇帝,只见他已然放下茶盏,眼中不知不觉中出现凝然。

“虞小将军说这几年镇南府没落,要想再现当年辉煌,恐怕唯有从龙之功,而陛下您......最为看中六皇子,值得一搏。”

江瑾说完后又是一拜,这回却直接伏在地上不再抬头。

纵然如此,他也能感受到皇帝放在他身上的视线,灼灼透人,满是审视。

“朕......凭什么相信你?”许久的静默后,皇帝终于说话,“朕可是听说,江爱卿这段时间都是直接住在镇南府中的。”

江瑾闻言心头一震,皇帝的作为果然不出他们所料。

恐怕早在他和虞玄从定国寺回来后,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皇帝监控之中了。

江瑾仍旧没有抬头,所说却有些答非所问了:“臣幼时少不更事,得陛下赏识却不知珍惜,如今悔却晚矣。”

他话锋一转:“如陛下所见,再也没有比镇南府内更容易探听虞家父子打算的地方了,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臣元以身试险,揭露镇南府狼子野心。”

江瑾说得凄厉:“惟愿有朝一日功成,求陛下给臣一个机会,臣愿侍立陛下左右,不求赏银万千,只求能有一席之地!”

当江瑾诉求已毕,皇帝久久没有说话。

江瑾所说已经足够明白我帮你掰倒镇安府,你给我万众瞩目的权势。

皇帝明白他心中所愿,只他在想,眼前之人的话能有几分可信度。

要说江瑾此人,虽有才华却是恃才傲物,不然当年也不会自大到自请返乡,偏这两年任职又有了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