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绝对是喜欢你啊！”陈爽说，“这都算明示了吧！你怎么回复他的？”

“我说我不想说。”李漫新说。

“你干嘛不趁机告白？你不是喜欢他吗？”陈爽皱眉，嘴角下压，一副不理解的鬼脸表情。

“就还是上次说的，我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他，随便就在一起，如果在一起之后又不喜欢了怎么办？”

“分手啊，”陈爽理所当然地说，“我给你说谈恋爱就不能想那么多，就是谈，不行就分。”

“那不是让别人伤心吗？”

“你都不喜欢他了你还管他伤不伤心干什么？”

“唉我不知道，我好烦，”李漫新捂住脑袋，“我觉得即使我哪天不喜欢他了，我也不想看他伤心，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喜欢他，还是只是不想看他难过。”

“好了好了，”陈爽去搂住他，“那要不这样，你先拖着，看他怎么做，他要是也不说什么，你正好有时间多想想，他要是告白了，你再纠结，行了吧。”

他们吃完晚饭在烤肉店楼下逛商场，李漫新陪陈爽买六一儿童节的礼物。明德每年儿童节有一个互送礼物的活动，也不知道是哪一届流传下来的习惯，会像国外圣诞节一样把包装好的礼物堆在一起，大家盲选。

这还是李漫新第一次在明德过儿童节，据说大家都送的比较搞怪一点，也有懒得搞怪的同学会送点儿像香薰、拍立得这种喜闻乐见的小礼物，还有一些富哥富姐会把这个活动直接变成自己炫富的大舞台。

李漫新在网上买了一个飞屋环游记的乐高，这电影正好前段时间的晚自习在班里放过，大家都挺喜欢的。

陈爽则是在周大福买了四个空心字母珠子，排列成IMSB串在一条红手绳上。

“保佑不是我收到陈爽的礼物。”李漫新双手合十对着天空祈祷。

在霸王茶姬等奶茶的空隙，陈爽拿出手机逼李漫新看那个日剧片段，影像比语言转述的冲击力更大，屏幕上一个面容阴戾的男人缓缓从女主身后的卧室探出头来，陈爽在这最恐怖的时刻突然回头扫视一圈，说：“还是觉得有人在看我们！”

李漫新背后冒冷汗，也跟着回头去看，店里沙发上坐着几个女生，等餐区站着一批人，都没有熟悉的面孔。

“算了，”陈爽说，“估计是因为我们长得好看，有人看也正常。”

李漫新：“……”

-

李漫新回家的时候家里漆黑一片，父母参加别人的婚礼酒席还没回来。他打开客厅的灯，去房间洗澡换衣服，然后到书房去打游戏。

书房的电脑桌正对着窗户，半透不透的窗帘好几天没有拉开过。不知怎么，李漫新脑子里又跳出刚刚日剧的画面，只有他自己的家里格外安静，窗帘的布料让他分不清那是原本的皱褶还是后面藏着一个人。

明知道是自己多想，身体却越来越害怕。为了消除恐惧，他强迫自己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窗户前面。

窗帘离他越来越近，窗帘后面的黑影也越来越清晰。李漫新家的书房外面是他们这一层的连廊，左边的邻居有时会从这边经过，所以书房的窗帘才经常拉着。窗帘后面的黑影若隐若现，一定是外面的栏杆，李漫新这样安慰自己。

唰

他把窗帘猛地拉开，一个瘦高的男人就这样出现在玻璃外面。

李漫新被这一下吓得魂不附体，倒退好几步，腿都软了，晃晃悠悠在地毯上坐下，定睛一看才发现外面的人是周明远。

周明远穿着黑色的拉链连帽开衫，本来正站在那里发呆，也被突然拉开的窗帘吓了一跳，看到李漫新的样子，急着上前，撑在栏杆上想和他讲话，奈何连廊离书房太远，声音都被隔断在窗户外面。

李漫新从地上爬起来，打开窗户，远处马路上的汽车行驶声随高层的风声一起飘进来，“你站这儿干嘛，吓死我了。”

“我，”周明远有点局促，但看上去很开心，与往常不同的精神焕发，“我来找你打游戏。”

“打游戏？”李漫新趴在窗沿上，和周明远之间隔着一段18层楼高的天井，像牛郎织女之间的银河。

我俩谁是牛郎谁是织女？李漫新心里突然这么想，其实还有点像罗密欧与朱丽叶，那自己在窗户里面，只能是朱丽叶了。

“胡闹厨房。”周明远提醒他。

“哦对。”李漫新才想起来自己说过的话，可是并没有和他约这周末啊。

对于周明远的不请自来，李漫新当然很欢迎，还有点小紧张和小雀跃，他对周明远招招手说，“你快进来，我给你开门。”

周明远绕到门口，李漫新把之前他穿的拖鞋再给他找出来。

“来了怎么不按门铃，站在那里干嘛？”李漫新问他，“你没有卡是怎么上来的？”

“就跟着前面的人，”周明远模棱两可地说，“我不知道你想不想见我。”

“我、我为什么不想见你。”李漫新有点心虚道。

“你昨天没有回我消息。”

“我那个……我睡着了。”李漫新胡说道，其实是不知道怎么回。

“嗯。”周明远也没有拆穿他。

两人各怀心事地打了一晚上游戏，周明远上手很快，反而是李漫新集中不了注意力，一直在拖后腿。

晚上九点，他们玩累了关掉屏幕。李漫新犹豫要不要开口留周明远住宿。刚刚打游戏的时候他一直在想周明远会不会突然过来亲他，如果他亲过来自己要怎么应对，毕竟他俩也好久没有做互撸娃了。但周明远一直规规矩矩坐在沙发那边，没有一点过来的意思，李漫新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失望，心里简直一团乱麻。

周明远看了一眼书桌上的电子闹钟，站起来穿衣服，李漫新马上跟着站起来，问他：“你要回家了吗？”

“嗯，”周明远点点头，“明天周一。”

“你要不要留下来住？”李漫新脑子一冲动还是说出口了，为什么以前说起来很随便的一句话现在要想这么多呢。

周明远抬眼静静地看了他几秒，不知道在想什么，李漫新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然后周明远才说，“今天不住了。”

“哦……”李漫新的语气满是失望，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他把周明远送到门口，在他出门前又突然拉住他的右手，手心里一半是温热的皮肤，一半是纯棉的袖口。周明远回头问他：“怎么了？”

“没，没事，”李漫新猛地松开手，“……路上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