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 / 1)

他说?保持距离,就真的保持距离,只是帮他把剩下的几场戏通过捋清楚。开拍时,那道认真灼热的视线消失了,柯屿有时候忍不住回?头找向?摄影机,只看到蔡司认真的模样?。他身边换了另一个?助理,商陆不再跟机,至于在哪里、在片场的哪个?角落,不是柯屿匆匆的一眼可以找到的。偶尔终于看见,商陆倒是很讲礼貌,会远远地?对他微笑?,算打过招呼。

盛果儿打了两天阳伞,真是由奢入俭难,总揉着?肩膀意有所指地?抱怨:“今天怎么没人来帮我撑伞啦?”

柯屿心疼她,也嫌她伞打得太高,干脆自己架在肩上。伞面压得很低,几乎遮住整个?半身。

杀青戏是跟阿虎的一场斗殴。飞仔怎么打得过阿虎?刚开始还?能招架几回?,后来便是单方?面的挨打。太阳把尘土晒得又干又呛,阿虎一拳把飞仔打倒在地?,他蜷缩着?,仍只穿T恤,弓起的背部肩胛骨突出而脊椎分明,被护在手臂下的脑袋发?出痛苦的、无意义的呜咽。

越是最后一场戏越是拿捏不好。动作都设计过,但?阿虎的扮演者阿卓犯怂,就怕真伤着?了柯屿,拳出去?绵软,镜头把唐琢给难看得唉声叹气。柯屿用手背擦了擦占了尘土和汗水的脸:“来真的。”

阿卓苦笑?:“柯老师您别逗,真一拳下去?您粉丝不得撕了我?”

柯屿淡淡地?说?:“我没有粉丝。”

最后还?是唐琢拍板,那一拳就得真打才有感觉,要不是调性不符,他真想搞个?高帧速捕捉。柯屿已经?画好了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妆,阿卓捏紧了拳头从右边下颌用力打出去?,一道血痕顿时擦出。柯屿用舌头顶了顶腮,“呸”地?一口吐掉血沫,眼神很狠,但?眼底有又一层怂,那种社会劲儿顿时就出来了。

张副导跟总制片偷摸咬耳朵:“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怎么觉得柯屿的戏越来越好了呢?”

制片人撇着?嘴深有同?感地?点点头:“我看也是。”

两人达成共识:唐琢虽然是编剧出身,但?好像比栗山更会调/教。不过话又说?回?来,一口饼吃不成个?胖子,也得对亏了之前几部栗山对他不遗余力的教导。

一声“卡”洪亮振奋,柯屿从地?上起身,盛果儿第一个?迎上去?给他拍土。所有人都用力鼓掌,唐琢从老杜手里接过捧花:“柯老师,恭喜杀青!”

花是香水百合,几米外就飘着?香,后头跟着?蛋糕。柯屿抱着?捧花,心里想起宁市城中村,开着?月季的阳台,快落下的黄昏,打开的两罐啤酒,在风里飘着?的白衬衫,以及干杯时易拉罐轻轻碰撞而晃出的气泡声。只有一个?人的掌声,只有一道声音的“恭喜杀青”,他却一点都不觉得寥落。

他越过越来越多的晃动的人影,找到商陆。他站在最外面,闲适的姿态,鼓掌的样?子慵懒,嘴角噙着?一抹笑?,眼睛是注视着?他的。

柯屿想起昨晚上唐琢在房间里给他讲戏,临走时忽然说?:“这部片也许可以冲奖。”

心口一紧,还?未有所回?应便被唐琢一个?熊抱抱弯了腰,再抬头时,人不见了,眼前只涌动着?热烈的面孔。

气氛一松,所有人都抢着?合影,柯屿仍带着?戏妆,娴熟的笑?容,十足的耐心。摄影组在收拾器材,柯屿主动过去?一一道谢,眼里没找到商陆的身影。

“好像人没齐,”柯屿不动声色,半开玩笑?,“我没有落下哪位老师吧?”

“哎哟!”老傅一拍脑袋,“落了您小粉丝。”

柯屿笑?了笑?:“你?是说?商陆吗?他不在?”

“他说?有事先走了嗨,年轻人嘛,在这里憋了快一星期,还?不找准机会出去?玩?聚餐也不参加!”但?毕竟是柯屿主动问起,老傅便代商陆道谢:“我代小朋友恭喜柯老师杀青,祝柯老师的戏越来越好,票房保证,收视长虹!”

柯屿一怔,在好听的吉利话中勉强勾了勾唇:“这样?。”

晚上有大聚餐,盛果儿陪他回?房间收拾。到二?楼,紧闭的房门口放着?一瓶小药罐。

“这什么?”盛果儿弯腰捡起,小猫似的皱眉嗅了嗅,“什么药膏吗?怪好闻的。”

柯屿接过,轻轻说?:“是帮助愈合和祛疤的,纳西族的秘方?。”

“怎么会在这里?谁给的?……哦,肯定是老杜,要么是阿卓老师,”盛果儿竖着?手指点点头,“看你?嘴被擦破了,怕被粉丝撕碎,对吧?”

柯屿握住小细瓷药罐,慢慢走进房间,“嗯”了一声,“我想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想不到吧,柯老师才是管撩不管埋的“渣男”……

暧昧很有意思,我也小鹿乱撞的,但你要是动真格那我就……跑了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9、第章

聚餐的地方在一家当地特色的酒楼, 以丽江的虹鳟鱼一鱼三吃为招牌,柯屿习惯了清淡的饮食,加上后续还?有杂志物料要拍,吃得很克制。

酒倒是没少喝。

都知道他天生酒量好, 又是懒得劝酒的个性, 有敬的来者不拒, 一席下来, 白酒少说喝了一斤半, 到后期都喝高了, 嫌不尽兴又连开好几瓶红酒, 光柯屿一人就干了一瓶。盛果儿不是第一次陪他应酬, 但还?是胆战心惊,她老板面不改色,站着的身影连摇晃都不曾摇晃,衬得满桌子东歪西倒的加倍滑稽。

宴席散,盛果儿开车, 心里默默计时,十分钟后车被叫停, 双闪刚按下的同时车门就被一把?推开,跌下一连串凌乱的脚步。

柯屿扶着贴了反光条的路障,吐了个昏天暗地。

盛果儿拧开水瓶候在一侧。

到他这个地位了,这种聚餐就算滴酒不沾也没人敢有微词,但柯屿每拍一部戏就必亲自谢从上到下的每一个职工, 上到大大小小的制片人副导演执行导演选角导演, 下到灯光师道?具师摄影助理,他没架子谢过去,下面人自然也得有眼力见儿的回敬, 到最后便成了每聚餐必被灌。

盛果儿微妙地叹一声气,娱乐圈这种丛林法则的生态,喝酒敬酒这种东西躲得过下面躲不过上面,相比于心疼,还?是庆幸他酒量好更实在点。

水瓶接过去,没两秒就空得彻底。空瓶子在手里捏得噼啪作响,柯屿低头稍缓,哑着嗓子让盛果儿再拿一瓶来。

盛果儿依言打开后备箱,多嘴地说:“可是哥,你今天好像醉得有点厉害。”

而且醉得更快。往常上车还能睡一会?儿才起反应,今天十分钟都没撑过去。

水瓶拧开递出,盛果儿嘀咕:“难怪都说心情不好醉得快……”

柯屿双手撑着膝盖,闻言瞥她一眼:“谁心情不好。”

盛果儿仰头浮夸地叹了一声:“谁吐得厉害谁心情不好呗。”

按理?说好不容易杀青了,且后面越拍越进入状态,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在开窍,应该高兴轻松来不及,但从收工到现在,他却一直是心不在焉的状态。

柯屿再次漱完口,倔强淡漠地说:“是高反。”

玉湖离市区远,老杜很上道?,把?几位重要的都就近安排了。盛果儿忙着帮他放水泡澡,又叫了碗清淡的鲜虾云吞,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扭头一看,人累得趴在沙发上就睡着了。束在休闲西装裤里的白衬衫凌乱,勾勒出劲瘦的腰线。柯屿出道了几年,盛果儿这助理就当了几年,让粉丝尖叫发疯的身体她早就熟得不能再熟,但每次看到,还?是会忍不住心砰砰直跳。

衬衣领口开得深,将?锁骨和更深的旖旎都在灯光下出来。柯屿仰着头,纤长的脖颈上喉结凸起,因为醉中的梦呓而上下滚了滚。盛果儿的脸兀自红起来,视线不知道往哪儿放,只胡乱瞄着。

圈里向?他示好的男女层出不穷,富婆带着高额代言双手奉上就想跟他吃顿饭喝个酒,麦安言私自应承,他拒绝得干脆,甚至不惜伪装追尾进医院。盛果儿一方面对她老板“谈过六次恋爱”的说法深信不疑,一边也耐不住暗自思忖,他好像根本不想要任何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