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
“十三万六千八百九十九。”商明宝乖乖巧巧地回答。
过了会儿手机转账十三万六千九百,商陆看着柯屿走出店外,边说:“多一块不用着了。”
商明宝气急败坏:“多转几万凑个整穷死你啦?”
“大小姐,从一月份到现在您已经累计欠款一百”
“啊!我不要听!”
商陆笑了一声,跟在柯屿身后绕过巷口。他走得不快,好像并没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商陆眼看着他做了个拉下口罩的动作,而后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烟。
点烟的时候他站住了,从背后看,他微微侧过脸,脖颈顺着低了下去,露出干净的一截曲线。
柯屿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人跟踪,只是单手插着裤兜,步履从容。不抽的时候,烟就夹在指尖垂在身侧,偶尔熟练地掸一掸烟灰。
到巷口,经纪人麦安言等在黑色加长路虎里,已经快不耐烦。远远看到人影,立刻便下车迎了上去。
柯屿在墙角顺手按灭烟,“久等了。”
说是这么说,刚才的步幅可完全看不出一点要赶路的自觉。
商陆看着他上了路虎后才如梦初醒,一种莫名的烦躁从心头涌起。他妈的他跟着他做什么?以为他要回家,结果是接客!
商明宝啰里八嗦说了什么都石沉大海毫无回音,这会儿生气地威胁:“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我生气了!”
“别气,”商陆扭头往回走,漫不经心哄道:“哥哥给你买裙子。”
商明宝噎了一下,脸红红地“哦”了一声,
·
柯屿在车上边换衣服,边听麦安言絮叨解释:“是栗导忽然要介绍你,不看我的面子可以,栗山的面子你总是要看的。”
T恤脱下,露出了肌理漂亮的身体。柯屿慢悠悠地套上衬衫系着扣子,“你紧张什么。”
麦安言松一口气顺便翻一白眼:“你不喜欢应酬这我知道,你看我这不是最近都没安排你吗?哥,我对你的好你可得千万记着点。”
柯屿闻言笑了一声,低头钉上袖扣:“记着,记得比我女朋友的生还清楚。”
麦安言要哭了:“你都没有女朋友。”
柯屿的生活助理盛果儿正开着车,忍不住爆笑了一声,被麦安言敲了个脑壳。
“没大没小,还好意思笑我?你看你哥穿的是什么?啊?吃的是什么?有没有进行碳水管理?一天抽几根烟?你知道吗你?回去就扣工资!”
盛果儿有苦说不出,委屈巴巴地喊冤:“那柯老师也不让我料理这些啊。”
柯屿对着后视镜系领带,手指修长姿态娴熟,“栗老师怎么突然想起我?”他问,又接过麦安言递过来的香水,在腕间轻点两下。
“他在谈项目,资方都在,想推你一把。”麦安言语气兴奋起来。
柯屿这大导缘啊……够他妈邪门。
栗山是国内名望最高的老导演,这一代演艺圈的执牛耳者。他钟爱柯屿,这是全世界都知道的秘密。无论柯屿戏多烂、台词多差,他的片子永远都为他保留角色。扛不起主演,他就年复一年地让柯屿在里面镶边
镶的不是花边,是金边。
这些角色虽然戏份不重,但出彩有记忆点,不需要演员雕琢,仅靠人设、情节、台词就可以立起来,柯屿现如今的所有成绩,都是靠“吃角色”而立起来的。
而他那段有关柯屿“氛围感”的著名评价,更是成为了名言。
氛围感……柯屿笑了笑,只是点点头,说了一句“知道了”。
相比于麦安言,他的反应可以说是冷淡。
第 4 章
正是下午三点多的光景,开阔的中式庭院里茶香四溢,院外鸟鸣声脆,一道江南小桥从溪上轻巧横过,两边红枫竹叶掩映。
柯屿到时候茶已到第二泡。服务生领着分花拂叶,一路穿过连廊绕过屏风,麦安言跟随其后。脱了鞋的脚步落在地板寂静无声,一时之间只听到众人喝茶闲谈的声音越来越近。
“老师。”柯屿先弓腰跟栗山问候。
栗山年过六十,相貌周正而眼神锐利,威严也带着笑,笑也带着威严。他保持一天喝八杯咖啡的记录已经二十年,每天凌晨4点开始工作,只因这是他灵感最充沛的时候。不过纵然如此挥霍,他也依然精神矍铄,看着不过五十左右而已。
“小岛来了,”栗山示意,“坐。”
柯屿在他旁边的蒲团上盘腿而坐,茶艺师鞠躬颔首,用竹木镊子为他夹了一支濯洗过的瓷盏。
茶台旁一共团坐了七八个人,除了栗山和他的御用编剧沈聆,资方的面孔柯屿并不熟悉,栗山为他一一介绍。
几个人的名字真是如雷贯耳。
他知道为什么麦安言会用那种语气恳请他一定要来了现场只有他一个演员。
“听安言说,你下去采风去了?”
“提前熟悉一下环境。”柯屿谦逊地回答。
栗山对众人笑道:“我说小岛对表演认真讲究,肯下功夫,你们不信。这在他这个年纪的演员里很少见。”
麦安言马上捧上:“哎哟栗老师您真是说到我心坎儿里了!采风一月进组仨月,到年底的通告可全推了,您说我心不心疼?”
他一卖惨,大家都笑。
茶艺师掂起茶海,再度为众人一一添满茶水。沈聆握盏浅饮一口,安慰道:“唐琢的本子我看过,是可以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