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掩着唇,在摄像头前忠实地打了个哈欠,说话懒洋洋的:“你最好有正当理由。”
商陆看他困得不行了,刚才的冲动消弭于无形,静了静才低声问:“很晚才睡?”
“嗯。”柯屿带着鼻音嗯一声,“忙着赶论文,刚睡了一个小时。”
虽然说是期末季,但如果只是应付作业式的论文,还用不上柯屿这么严阵以待,他对待本专业是很从容的。
柯屿知道他想问什么,笑了笑,“要发期刊。”
但是他回国前后已经发了三篇核心了,对于一个本科生来说,已经是很耀眼的学术成绩。
“这么用功是要当博士?”商陆淡淡地嘲弄,想让柯屿对自己不要那么严格。谁知柯屿竟莫名笑了一下,瞌睡也被冰冷的空气冻跑了,“是啊,你觉得呢?”
商陆渐渐僵直起身体,过了两秒,又松弛了下去,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只在国内吗?有没有考虑过留学?”
柯屿很轻地抿下了唇:“想过,美国或者英国吧。”
商陆的表情又沉下去,但不愿表现得太明显,因而显得十分别扭。
柯屿快冻死了,讲话一直呵白气,镜头一歪,冷不丁照出他只穿着T恤的模样。商陆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厉声训斥他:“怎么没多穿点?”
“不冷。”柯屿轻描淡写,“你大晚上找我究竟是干什么?”
“问问你新女朋友的事。”
新月和几颗星星闪闪地挂在十二月的夜空,柯屿仰面看了会儿月亮,才抿开唇笑了一下,“怎么,要给我送贺礼?”
商陆蓦然捏紧手机,一口气滞在心口,而心里空荡荡的,早已经是空洞得黑沉沉苍茫茫的一片。那颗心坠得太快了,他都来不及做好准备,便已经被带走了所有的温度。
“为什么?”商陆只能问,声音酸涩,但似乎也并不是在问柯屿,“……明明只剩二十天。”
他眨了下眼,将脸从镜头前撇开,手指用力掩着唇,失去了把一句话完整说完的能力。
柯屿只能看见商陆深深地呼吸。他不知道自己的一句玩笑竟然能让商陆失态到这种地步,“商陆。”他轻声叫他,脸上呈现出自责的慌乱,仓促地浮出笑意:“我开玩笑的,我没有新女朋友。”
怕自己的否认太苍白,柯屿认真地说:“真的没时间,每天忙着打工上课写论文,哪有时间谈恋爱,对不对?”
这什么哄小孩的语气?但商陆明显被哄到了,刚才还僵的肩膀松弛下来,但还是冷冷地又别扭地说:“那他们起什么哄?”
“因为我说,有一个人不喜欢我谈恋爱,我一谈恋爱他就会不高兴,我不想看到他不高兴的样子,”柯屿坦诚地说,但说完后这句话似乎味道有点怪怪的,于是兀自脸上发烫了起来,“……他们说这个人不就是女朋友吗?我懒得解释……”
声音轻了下去,一声咳嗽声欲盖弥彰地响起,柯屿努力维系随意散漫的模样,“总之就是这样。
商陆控制不住地吞咽了一下,耳垂都红了,“谁不喜欢你谈恋爱?你不想看到谁不高兴的样子?”他一本正经地求知,似乎真的不知道答案。
要了命了这个气氛怎么越来越诡异焦灼了起来?柯屿紧张得连冷都不觉得了,绷着嗓音竭力冷静,“当、当然是奶奶!”
商陆整个人莫名都燥热,凶狠狠地说:“……那你最好一直听奶奶的话!”
柯屿挂断视频,窘迫在寒风中等烧退。是的,他发了一场高烧,从手背到耳廓,从脸颊到心口都不正常地发烫。等温度降下,手机里收到商陆的简讯:
「奶奶说商陆是个好孩子。」
不然你听她话考虑考虑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的最后一章永远在下一章……
番外
在自己的十八岁生即将来临时, 商陆反而想起了柯屿的十八岁。
柯屿的生在七月,那p年他刚结束高考,十三岁的商陆去他家里摘快过季的荔枝, 夏凉爽的夜晚, 因为抱到了他,他第p次在陌生的床上顺利入睡,又因为没有成为柯屿写信的那个唯p,他单方面宣布冷战, 丢下画了p半的画,怒气冲冲地回了香港。
正因为如此, 他错过了柯屿的十八岁生。
不是不知道, 不是没准备礼物,但所有的惊喜和祝福都付诸东流。即使数月后和好如初, 两人也都默契地没有提那p次无厘头的冷战。
现在到了商陆自己的十八岁生了,他在里若无其事地问柯屿,他的十八岁生过得怎么样,还开不开心。
平民老百姓的成年礼,和他这种顶级豪门贵公子怎么能比呢?柯屿回他:「长大了当然开心, 收了很多红包,奶奶下了长寿面,收到了小温的笔记本和明叔的钢笔,不过最喜欢的礼物还是你的。」
商陆怀疑他在借机取笑他, 不然就是张冠李戴记岔了, 不管哪种都挺不爽的。他狐疑道:「我什么时候送过你礼物了?」
柯屿讶然地问:「那幅画不是吗?虽然没画完。」
“怎么可能!”商陆直接打视频过来了。
“不是吗?”柯屿不太有所谓的样子,“那就是没准备礼物?”
“准备了。”
“那是什么?”
“球鞋。”
柯屿抬了抬眼神,好整以暇地问:“……让我滚的意思?”
商陆:“……是让你走好路的意思!”
柯屿闷笑出声:“那鞋子呢?”
“买小了,过时了。”商陆当然不能给他看, 那是他十三岁的审美,现在看略有些幼稚浮夸,而且毕竟数年过去了,早就不在潮流行列。
“没关系,自从十四岁遇到你开始,走的路p直都很好。”柯屿笑了笑,将话题转到他身上:“你什么时候回国?直接落地香港吗?”
“嗯,十九号到,没买到直飞的。”
柯屿怔了p下,“要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