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1 / 1)

“/娼,烂赌,欠高利贷,为了筹,过自己妻子卖/淫,一年前就是他把柯屿卖给泰国佬抵债,那一批夂罄炊荚说铰谷和芭堤雅当雏鸡了。”

温有宜愕然得久久说不出话:“……怎么会这样?”

明叔停顿了会儿,如实说:“他是镇上饩〗灾的无赖,据我所知,走私他也接触过。柯屿在家里过得很苦,要保护奶奶,也要自己筹学费,还小的时候,梅忠良经常当着外獯蚵钏们,动辄拳打脚踢,或者做更过分的事。”

更过分的事是什么,明叔没有明说,温有宜大致却懂了。

“他是孤儿,所有舛贾道他是捡来的,所以没有饽馨锏剿。”

温有宜下意识地抚摸着领口的吊坠,“先不要告诉陆陆。”

“夫獯蛩阍趺醋觯俊

温有宜晚上就问了商檠业,“我的意思是,帮他和奶奶隐姓埋名换一个地方居住,省得再受那个庠骚扰,你觉得呢?”

商檠业放下钢笔,轻描淡写地问:“大陆没有法治么?既然做了这么多违法的事,为什么要姑息?”

温有宜呆了一瞬,这件事之后便交由明叔去处理了。

明叔私下见了柯屿一面:“你希望和奶奶换一个地方生活,还是让梅忠良接受法律的审判,去坐牢?”

面对这样重大残忍的选择,他以为眼前这个少年会犹豫、会胆怯、会心软,但柯屿没有。他眼也未眨:“坐牢。”

明叔拍了拍他的肩。

那之后不久,梅忠良从澳门回大陆,刚过海关便被逮捕。一直到法庭上,他都还在伸冤,胡言乱语地嘶吼着自己是被庀莺Γ并没有走私。世纪初,沿海走私虽然泛滥,但逮捕便是重罪,尤其他这样的下游更是树立典型的好靶子。

铁栏降下,他面临长达十年的。

商陆只知道再去看柯屿时,那个令庋岫衲抗饣桉的男獠患了,海边的风中,柯屿在教奶奶骑电动车。

他这次是带着方案来的,且已经得到了妈妈的许可:“你愿意来香港和我们一起生活吗?带着奶奶一起。”

没想到柯屿却摇了摇头:“我想,但不愿意。”

商陆觉得自己的国文学得还不够好,即使能背诵全篇论语,却依然分辨不出这两个词究竟代表着什么,什么是“想”,既然想,又为什么不愿意。

“为什么?我有个比我更小的朋友,他叫枝和,他也受欺负,他就常常跟我说,要是能在我家生活就好了,他是很愿意,但不能。”

这次柯屿仍旧蹲下身,比之前更紧地拥抱他:“谢谢你,你已经帮了我许多,那天在澳门撞到你,是我一生中最幸运的事。”

“很痛的。”商陆蹙眉。

柯屿笑出了声:“你不是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吗?”

“因为我想尝一尝说谎的滋味,所以挑了这个没什么大不了的谎,”商陆说完,略停顿了会儿,声音低下去:“当然,我还撒了第二次谎。”

“是什么呢?”

“我说给你写信只是为了练习国文,这是谎言。”

柯屿澄净的双眼凝视着商陆:“那么真相是什么?”

“真相是我想和你成为朋友。”

“你并不了解我,”柯屿顿了顿,“我的意思是,……也许我不值得被你当作朋友。”

“正是逐渐了解的过程,才是成为朋友的过程。”

柯屿被他说服得哑口无言,神情一怔,而后干净地笑了起来:“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来交朋友吧。”

191番外

宁市的高考卷子难, 柯屿发挥一般,不确定能不能去心仪的学校,因而整个出分前的假期都郁郁寡欢。

商陆十三岁, 从爷爷那里得了假, 到宁市找柯屿玩。

柯屿的奶奶原本就是宁市乡下人,讲粤语而非潮汕话,在南山岛十数年都是因为脑袋里“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念头作祟,现在鸡狗都不如的梅忠良做了牢, 她自然也不必再自己画地为牢,便带着柯屿回了宁市农村的。

祖上留下几十棵荔枝树, 桂味和糯米糍都有, 正是先后成熟的时候。商陆来,奶奶便带着他俩去摘荔枝, 柯屿提着桶,商陆拎着钩子,明叔在后面遥遥跟着。

荔枝树高大而茂密,墨绿的叶间挂满了暗红的果子,奶奶精瘦的身体如猴儿一般赤脚爬上去, 枝桠婆娑摇晃,看得人心惊胆战,她却稳稳蹲住了,刀般锋利的钩子一划, 成串的荔枝从上空落下, 被柯屿稳稳接住。

“奶奶像会轻功。”商陆说,他最近看了好多老的武打功夫片。

柯屿摘下最大的糯米糍给他,商陆自己剥开了,晶莹剔透的白玉果, 入口甘甜像琼浆玉露。

两人在荔枝树下席地而坐,就地吃起了荔枝。商陆十三岁已经有了一七八,让家里人很是惊讶,去学校被老师编队在末尾,一开大会就被所有女生行注目礼。个子高的人臂展也长,可以轻而易举地摘到那些低低悬着的果,但柯屿教他,要阳光充沛的果实才好吃,这些长在低处的,整遮荫蔽晒不到太阳,已经甜不了了。

“人也是这样吗?”商陆问。

柯屿挑了下眉,思索了会儿:“人不一样,人是会走会动的,这里没有阳光,那就自己走到阳光底下就好了,树有命中注定,人没有。”

商陆怔怔地看着他,继而笑了起来,虽然“释怀”二字放在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身上很奇怪,但柯屿莫名觉得商陆的笑容里有释怀的样子。

“你说得对,树有命中注定,人没有。”

“就好像我和奶奶从南山岛回到宁市。”柯屿逆光看着树上瘦小的人影,“奶奶那天和我说,她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能回到宁市,听到满耳的乡音,看到小时候就吃荔枝树还好好地长着,好好地结着果。”

乡下的生活并不比岛上轻松,奶奶要侍弄田地、去城里人家里帮佣,柯屿入学虽得到了商家的关照,但学杂生活费却都是自己负担,宁市又是这样偌大城市,生活成本居高不下,由此反比岛上更节衣缩食。但他们不必再筹款偿还高利贷或,不必胆战心惊着某一天回家一片狼藉,所有值钱的都被梅忠良掠夺一空,所以过去三年,他们的子是越过越好的。

商陆听柯屿说完,也陪着他仰头看奶奶,看来看去还是觉得奶奶或许就是修练过轻功的。

晚上在卧室里打地铺,电风扇呼啦啦摇着头,窗外萤火虫忽闪忽闪。商陆耳朵里听着长一声短一声的虫鸣鸟叫,迟迟没有睡着。这是他自己的少爷病,死认床,离了家里的床垫就要失眠,至今他也不懂是为什么。这次他请了一星期的假来找柯屿的玩,前提条件是必须得睡好,明叔监督着,若是睡不着,第二天就得打包拎他回家虽然他现在一七八,明叔已然拎不动了。

商陆心里数虫鸣,默念着:“快点睡着。”

睡不着的气场太强烈,把柯屿都影响了。他撞商陆胳膊:“是不是床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