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妇人扶额叹了口气，抬手道：“宝塔龟被打落擂台，飞光鹿胜！本局斗兽，胜者苍凌阑！”

众人：？？？

这就……结束了？

“结束了。”

苍凌阑淡定地走下指挥塔，顺带冲对面喊了声：“重甲不是这么使的，宝塔龟虽是以防守著称的战兽，但只会缩壳子可不叫斗兽。你该去看殷云的战斗，学学他是如何用盾爪的。”

没错重甲状态下的战兽没有办法移动。并且，如果战兽对这个技能不够娴熟，很难在短时间内从技能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若是宝塔龟日后进化成浮屠宝龟，体重会一口气增长二十倍，彼时再在斗兽场上用起重甲，可谓是无法撼动的铁塔一座。可现在的宝塔龟只有一阶，体重尚轻，进入重甲状态就是被对手当球踢的命。

看台之上，韩童感叹道：“指令果断，凌阑小姐一早就知道‘重甲’的特点，她武技那般精妙，竟连这些战兽的知识也渊博。”

苍简：“阑儿的确涉猎颇广。她当年灵界损废之后，为了寻找转机，几乎把苍氏一族的藏书阁都翻遍了。若只把她当靠力气吃饭的猎人，对手是要吃大亏的。”

“只不过今日这一场，倒和知识无甚关系。”说到这里，青袍家主不禁微微一笑，“阑儿那只紫晶蝎子是学过‘重甲’的。茉儿不知，竟将这一招当做起手式用在她面前，算是班门弄斧了。”

苍茉沮丧地跑下指挥塔，抱起了晕头转向的宝塔龟。

“对不起，塔塔，是我指令失误。”

她将宝塔龟收回灵界，苍凌阑已经先她一步走下擂台了。苍茉赶了两步，喊道：“阑……阑小姐！”

苍凌阑回头，见那绿衣少女咬了咬唇，行礼道：“多谢小姐手下留情。”

在苍氏这个古老的家族里，论资排辈并无嫡庶之分，只看为家族所付出的血汗功劳。

“赐字其子”便是其传统中最著名的一个。曾为苍家立下赫赫功劳的族人的孩子与孙子，均赐“凌”字辈，取“青龙凌云”之意。旁人会礼节性地称呼一声“小姐”或“少爷”，享三代尊荣。

早年苍穹力挽狂澜，护朔城于兽灾之中，他后来的女儿便有此殊荣；苍穹叛族之后，众长老曾提出收回苍凌阑名字里的“凌”字，逼她更名“苍阑”。

是苍简心疼女孩年幼无辜，便力排众议，称自己当年也有护城之功

“还望诸位长老网开一面，”年轻的家主深深作揖，低声恳请，“就当阑儿是我的女儿。”

就这样，苍凌阑免受了被逼更名之辱。

但自那以来，苍家再也没人真正以“小姐”称呼过她。

被众星捧月视作天才的小辈变成了苍凌瑶，而昔日的凌阑小姐，渐渐地化作一声凝聚了太多感慨的叹息，或是一折茶余饭后才被闲人嚼上几番的话本子。

不再有人敬旧日的她，也不再有人看当下的她。

只是感慨，只是闲话。

苍茉心里清楚，宝塔龟的“重甲”其实并不成熟，虽不知这只变异飞光鹿的实力如何，但至少，若换了昨天那只鬼手蔓上场，塔塔不一定能接得下。

其实，苍凌阑本可指挥战兽全力猛攻，在擂台上将宝塔龟的防御正面击破的。

那才是在王使面前进一步展示战兽的力量博取好感的办法，顺带还能将“前倨后恭”的自己羞辱一番。

沙……

风声过耳。

黑衣少女深深看她一眼，忽然道：“想多了，我也并非故意留情。”

“……昨晚我把小叔的院子砸了，他让我得空早些回去修院子。能早些打赢，我也高兴得很。”

苍茉：“？”

说完那句，苍凌阑便很轻地笑了一下，散散挥了挥手，说：“雪泥，走了。”

“呦呦！”小白鹿蹭了蹭她，乖巧地跟上。

苍凌阑转身时闭了闭眼，手指拉高了暗色的围巾。

她并不介意苍茉那一声“阑小姐”是不是临时抱佛脚。能够为了自己的战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少受些伤，主动向对手低声弯腰……她不会羞辱一个肯这样做的御兽师。

后面，绿裙的少女微红了脸。

她默默心想：凌阑小姐……人倒也不像看起来那样凶呢。

=

第三日，斗兽场上出现了更多苦战的情形。

哪怕战斗后总有医师的治疗，不少战兽也开始出现疲态。每个御兽师的风格战术都暴露得七七八八，众人都不得不更慎重地思索策略。

比如今日，抽签结果刚出来，苍凌瑶的对手就立刻提前认了输，大小姐连指挥塔都没上，憋屈得不行。

“呵，没出息。”她不屑地哼道，“苍氏子孙，竟还有不战而降的。”

殷云无奈：“在已知不敌的对手面前迅速认输，为下一场保存力量，不失为明智的判断……瑶小姐何必苛责呢。”

苍凌瑶：“既然都认输了，忍些非议又怎地。我就要苛，就要苛！”

周围几个苍家的女孩子围上来，一叠声的“瑶小姐说得对”，留给殷云便只有苦笑。

旁边吵吵嚷嚷，苍凌阑随意坐在一旁，把玩着掌中的历练牌。半晌，她忽然出声喊道：“丁号阳字是哪个？”

许多视线飘来了，少男少女们窃窃私语。

“苍凌阑抽到了丁号阴字？”

“阳字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