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耐心不多。”苍凌阑抬眼看了看天色,“说吧,你对菩提金榕做了什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公孙天海勉力笑道, “我对金榕?菩提金榕乃秘境之主, 六阶植兽,我能做什么……”
“不老实。”苍凌阑淡淡看他, 转回去自那两具公孙氏家仆的身上扯下布料来, 轻车熟路地把公孙天海的嘴巴给堵上了。
“小花藤,开饭。顺便搜身, 把他贴身戴着的御兽器和兵刃都给我卸下来。”
“玄白,帮我盯着周围。”
黑鸦飞上残破的高墙,雪鹿从巷子的阴影里哒哒踱步出来, 好奇地嗅了嗅死人们沾血的衣角。
苍凌阑摸了摸小鹿脑袋, 又仔细将两个公孙氏家仆的尸身摸了一遍,确保没有什么隐患。
公孙天海正在她身后发出凄惨的“呜呜”哀嚎, 不停有叮啷当啷的声音落在地上。
一枚御兽环骨碌碌滚落至脚边,苍凌阑弯腰拾起,将精神力灌入其中,看到了被器契所囚的生灵是一只紫面驼背的长臂猿猴。
“五阶恶夜爪猩啊。”她冷笑道。当时在金榕秘境里杀人灭口的,果然是公孙氏的器契战兽……
再转过身来时,公孙天海已被食人花的利齿撕咬得浑身是血,脸上青筋暴突,涕泗横流,再不见昔日飞扬跋扈的样子。
苍凌阑把他口中破布去了,公孙天海便嚎哭道:“放我一命……我……我可以效忠你……待我做了家主,把整个火狮公孙氏都献给你……!”
苍凌阑:“还和我兜圈子呢?”
公孙天海浑身一个哆嗦,目露绝望之色。却又带着几分阴狠,喃喃道:“秘境……咳,秘境之事,我说与不说,你……你左右不能放过我……是不是!”
“我是不会放过你。”
苍凌阑用指腹掂了掂刀刃,幽幽道:“所以呢?”
“公孙天海,你该想清楚。若非你先对我起了杀心,今日本不至此。金榕秘境如何与我无干,那是大先生和宋夫子的事。纵使你咬死不改口,我亦无妨。可是你也无妨吗?”
“幕后之人利用你做了脏事,自己不知在哪儿逍遥快活。你死到临头,还要为人家宁死不屈、守口如瓶?谁看了不夸一句好狗!”
公孙天海被说得面色几变,“我……”
血丝爬上眼角,怨恨再次涌上心头。
苍凌阑讥讽笑起来:“你若甘心,我也不说什么,可若换做是我,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
公孙天海嘴唇蠕动,死死盯着眼前这黑衣银眸的堕兽者。
苍凌阑,公孙予。若非此二人,他仍还是王都最得意的火狮幼子,怎会一步步落到这等绝境?
也对,若能使这两个女人厮杀起来,两败俱伤自然好。再不济,至少要拉走一个……!
“……是,”公孙天海将心一狠,道,“是公孙予,她使我……不,她逼迫我,借今年秋狩之机,对菩提金榕暗动手脚!”
……
斗兽场。
第一批御兽师主动离开后,留下的大都是没有自保之力的人们,其中更以年轻的学子居多。
他们隔着一层定海珠的水膜,望着天上惶然道:
“没有更多凶兽跑出来了,是不是无事了?”
“听说宋夫子和董夫子均去了,局势应当控制住了吧?”
“王都从没发生过这种事,究竟是怎么了?”
火狮的家仆都聚在另一个角落里。公孙天海连带着他的两个亲信一起没了影儿,这些人越等越是焦急。
终于有人悄声道:“小少爷迟迟不归,外头形势又不好说,莫不是遭了事?我等是否应该……”
“可天海少爷不让我们跟着,万一?”
“别万一了!万一有失,大姑娘问罪下来你我都要完蛋。走,快去找人。”
公孙氏众人面面相觑,须臾,各自点了点头。
他们不知公孙天海出去干的什么,想到小少爷平素做的也都不是什么好事,便不敢向孟大先生、夫子等人求助,只十几人悄悄离开了定海珠的庇护范围。
领头一人召唤出战兽:“獠齿狗,去找小少爷!”
……
“今年秋狩,也不知公孙予用了什么手段,竟在水鳄和风蟒的队伍里都安插了人。”
残破的巷子里,公孙天海浑身是血地喘着气,说话的语调很慢,“入秘境的前夕,她交予我一瓶灵物,咳咳……叫我趁两家大乱时,提前去到菩提金榕的地底核心,将此物浇在金榕的主根上……”
“你看我作甚?……我哪能知道那是什么,只是公孙予说过,待此物发挥效果时,金榕便会化作发狂的凶兽一般,别说九阶御兽师,纵是王座也别想将它唤醒。”
“化作发狂的凶兽一般?”
苍凌阑打断道:“她的原话?”
“是啊。”公孙天海说着便阴沉地笑起来,“我虽不知她背后筹谋的什么大事,只不过,重创水鳄与风蟒两家的同辈,于我自然有利。至于宋劝行,哼,此人自命不凡,仗着几只修到高阶的战兽,一天天摆个刚正不阿的虚伪面皮四处晃荡,活该他吃这个苦头。”
“总之,公孙予的吩咐,我依言做了。孰料那金榕秘境里的凶兽很快发起狂来,将我也卷入其中,才知道她竟连我的性命也未曾放在心里……”
“废话少讲。”苍凌阑道,“公孙予给你的那瓶灵物。色泽气味如何,粘稠与否,何等剂量,如实说清楚。”
公孙天海吞咽着带血的唾沫,眼神闪动:“时隔太久,我……我得想想,容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