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娘子又竖起一根指头：“第二条道也不难，名叫报恩。替神炼坊无偿接一单炼兽核的单子，完成了就算两清了。”

苍凌阑：“。”

不难吗，真不难吗？当年在黑鹰酒馆，报恩把自己报死了的猎人可是数不胜数的……

这所谓单子，不会是“一夜间提纯一万颗兽核”之类的罢？肯定是！

火娘子：“若是这两条道都不愿走呢，我们还有第三条道，名叫……”

苍凌阑彻底顶不住了：“你们炼师也赌命啊？”

“什么赌命？”

火娘子诧异道：“阁下误会了，脱离神炼坊的第三条道儿呢，名叫‘斗艺’。是指大庭广众之下，炼师与坊主一对一比拼炼兽核的手艺。只是如今坊主不在，此路暂时行不通罢了。”

这不也差不多么，苍凌阑苦笑暗想，总归第三条路是要跟邱鹰对上。

按宋劝行所说，邱鹰与苍氏兄弟同上王都，已是二十余年前的事了，原来这老东西的脾气多年未曾变过。

“两位掌柜，”苍凌阑叹道，“我冒昧一问，神炼坊坊主，莫非姓邱……不对，姓应名裘？”

两位掌柜惊讶地对视一眼。火娘子道：“正是！我们老坊主离开王都远游已有十来年了，不想阁下竟听说过？”

“偶然听说过些许传闻而已，故而随口一问。”

苍凌阑提起红笔。虽然才摆脱了黑鹰酒馆，又入神炼坊，多少有点“才出火坑又入泥潭”的滑稽感。但与其趟进陌生势力的浑水，这里确实是她最好的选择了。

何况，除名这事，一回生二回熟。实在不行，她再从三样中挑一条路走就是。

落笔之前，她又一迟疑，想到邱鹰那副要在朔城赖死一辈子的架势，问道：“对了，既然坊主十余载不归，这神炼坊的炼师，现今是听命于两位掌柜？”

不料两位掌柜同时笑起来。水郎君连声道：“不敢不敢，我与娘子也不过是神炼坊下两名炼师，如今暂替坊主看家罢了。”

“至于神炼坊的主人，阁下也不必担忧，前些日子，我们坊主久违地来了信。说是已经给神炼坊物色了一位顶天立地的少坊主，等到少坊主来神炼坊接任，炼师们就可与少坊主‘斗艺’了。”

……少坊主？

苍凌阑心里泛起一丝古怪。朔城十年，她从不知邱鹰有什么子女或传人。这兽核提纯之术，也没见他传授过别人。

莫非自己才离开朔城不到半年，邱鹰就找到了自己的天选传人？

水郎君道：“阁下如何打算？若是犹豫，再思量数日也不是不成的。神炼坊随时恭候。”

苍凌阑皱眉沉吟片刻，道：“我想先问一事：神炼坊内流通的‘奇闻趣闻’里，有无十年前那叛贼苍穹的消息？”

两位掌柜颇惊道：“阁下是想打探苍穹的去向？”

“是，”苍凌阑语气波澜不惊，“我同这狗男人有深仇大恨。”

“巧了呀。”火娘子捂唇道，“当年我们坊主正是被此贼所害，折了心爱的主战兽，自己也落了伤。神炼坊对这狗贼亦是恨之入骨，从来最留意此人踪迹，阁下若要向苍穹寻仇，再没有比神炼坊更好的去处了！”

“好。”

有这句话就够了，往后的事往后再说。苍凌阑不再迟疑，刷刷一写，落成两字：

白鹰。

用假名是她一早就想好的，她需要收集的情报太多，而此时尚不能完全信任神炼坊。苍凌阑是怕追查线索还没追出个什么来，先被背后捅了刀子。

火娘子笑吟吟收了名册：“太好了，白鹰阁下往后便是咱们神炼坊的自家人。往后阁下想用锻台，随时过来；想接炼兽核的生意，也可从神炼坊经手。当然，您感兴趣的另一门生意……”

苍凌阑立刻道：“还请开价。”

“自叛国之后，苍穹踪迹成迷。据我们的消息，这十年来，此贼总共现身过四次。坊内有四条情报，其中三条售价十万灵币；特殊的一条，售价三十万灵币。若阁下手头紧缺，以等价的提纯兽核，或是等价的情报来换，亦是可行的。

仅仅是一个“苍穹现身”的线索，且还不知是多少年前的线索，居然就能卖到几十万的天价，神炼坊这情报生意，还真是暴利得很。

但转念一想，能用钱买到的东西，至少还证明事情有迹可循。总比黑灯瞎火乱摸要好得多。

苍凌阑这时也不讲价了，只说：“好，我明日晚上带币票过来。”

两下说定，各自心安。最后，苍凌阑重新回到那排鬼兽兽核面前，思索后并没有选择和月刹同类同科的妖尸，而是挑了一枚六阶“不死魄”的兽核。

青铜品级战兽，鬼兽类-亡魂科-不死魄，正如起名，是一种攻击力不强，却有着杰出再生能力的凶兽，用来初步发展月刹的新路线正合适。

她又自掏腰包购买了几枚合适的兽核，再把手头不用的卖出一些。出门前按照掌柜夫妇的要求，最外面披上了神炼坊的外裳。

如此走出大门，那锻台前围着的客人自然又爆发一阵热议。神炼坊的大师们则如释重负，连连擦汗。

原来是自家人，怪不得掌柜的方才不慌，可把他们给吓得够呛……

苍凌阑不管别的，今夜收获颇丰。她气定神闲地抡起锤子砸出一连串漂亮的火星，将最后几枚兽核炼好了。这才收拾收拾，在初升的夜色之中离开了城北。

……

十一枚百花藤妖的兽核，最终的品质都在七到八成的纯度。那枚六阶“不死魄”的兽核是意外之喜，她也炼到了六成纯，调和后应该足够月刹升阶。

回到学府寝舍后，苍凌阑将百花藤妖的兽核为主料，调和成浓郁的液体状。再将小花藤召唤到寝舍下的空地里。

她捞起它的根，浸泡在调和皿之中这对植兽来说，是最高效的灵物“服用”途径。

小花藤：“咿呀咿呀。”

苍凌阑摸摸它的花骨朵：“乖的，这次吸收需要慢慢来。今晚我会冥想到天明，若有不适，随时通过契约联系喊我。”

小花藤乖巧点头：“呜咿！”

然后是月刹，这小崽子不知是否因魂魄非凡的缘故，无论是兽核还是蕴灵丹消化得都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