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却恍若不知。她相貌平平,却有一双睿智而深邃的双眼, 此时静静看向北方,一动不动。
“大先生!”突然,背后的门被人一把推开。
几个白发苍苍的授课夫子手忙脚乱, 一蜂窝涌进来,七嘴八舌喊道:“啊呀, 大……大先生,藏经阁的那枚通灵石……开开开、开裂了哇!”
“究竟是哪一家的孩子先天启灵,学府怎地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十年前朱烈已经失去过苍凌阑,此番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位天才保下!”
“诸位稍安,我已感应到了。”
蓝袍女子闭上双眼,抬手示意闯入的那几位授课夫子不要说话, “在北方, 临近边境一带……”
“是,是!学府立刻去查!”
一个老夫子额前全是细密的汗珠, 抖着声音道:“仅仅是首次召唤阵纹, 精神力便能隔空震得通灵石开裂,这简直闻所未闻, 闻所未闻!”
几个夫子又激动起来,紧张地连连踱步,你一言我一语。
却在这时, 妇人眉头猛地一皱。
“且慢。”她慢慢睁开眼, 神色中闪过一丝疑惑。
“奇怪……我感应不到了。”
夫子们齐齐一愣。有个白须长者犹豫道:“莫非是……是哪个世家的孩子,长辈们发觉此子天资非凡, 便用什么手段将气息给藏了起来?”
“应该的,应该的。”
“北方不安稳,万一敌国亦被惊动,那孩子的处境有可能十分危险……”
妇人沉吟不语,拾裙俯身,默默将碎茶盏收在一边。
她若有所思,望着手中已碎的瓷片:“北方,边境。难道会是……”
……
遥远的大海彼端,金碧辉煌的王庭深处,烛灯静静燃烧着。
国主身披王袍,面朝一尊栩栩如生的白虎塑像虔诚地双掌合十,一边口中喃喃,一边垂首参拜。
她的身后隔着一道珠帘。
珠帘外,站着个十八九岁的隽秀少年。
“会是‘青龙’吗,母王?”
少年开口时看似很平静,但双手却紧紧攥着一把漆黑长剑,指节已经捏得青白。
国主并不回头,只有柔和的声音从珠帘内传来:
“苍凌阑的灵界已废了十年,阳儿缘何认为会是她呢?”
白衣少年想了想,缓声道:“母王觉得,一位前无古人的天才,于十年后找到了修复灵界的办法……和十年内接连出现两位前无古人的天才,哪个可能性更大些?”
珠帘深处不说话了。
“母王,”白衣少年握着黑剑,垂下头道,“孩儿想要去一趟朱烈。”
国主不急不慢地放下了合拢的手掌,转过头来。
烛芯恰巧在此时爆了一下,明暗间透出一张奇异的女人脸庞:右脸美艳浓丽,左脸却是大片丑陋的暗红旧疤,仿佛曾被什么猛兽活生生撕开过半张面孔。
“阳儿,”她操着那口柔软的嗓音说话,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不得任性。”
白衣少年道:“不敢。”
但他顿了顿,又说:“只是,那股力量如昙花一现,瞬间便销声匿迹。眼下四国大比将至,纵使是为了白霄国运,也需探查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国主眼帘微垂,唇角似笑不笑,似乎在思索什么。
“既然如此,”须臾,她又转向面前的雕塑,“朕便请示白虎的意志吧。”
……
青沧,地底圣宫深处。
“为何……为何!!”
一个半老男人身披华服,貌若疯癫地举着双臂咆哮。
“六十年前朱烈的孟归之,七年前白霄的华初阳……为何今日,这等奇才又在朱烈!!”
“为何上天吝啬至此,偏偏不眷顾我青沧一脉!!”
那半老男人一边吼,一边抓起手边的东西就砸。这片宫殿原本被打造得圣洁无比,中央设一圆形圣坛,看起来像是重要的祭祀之地,如今却很快就变得满地狼藉。
黑暗中突然传来一连串笑声。
“谁说上天不眷顾青沧?”
半老男人猛然扭头,满是红丝的眼神转向圣坛下的角落。
定睛看去,那里竟用锁链锁着一只白蹄青毛的异兽,因光线昏暗,显得如一尊雕塑一般。
“国主莫非上了年纪,记性不好,竟忘了二十年前的苍氏兄弟,以及……那个资质千古未有的孩子?”
那异兽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居然口吐人言:“上天,只是不眷顾你李氏一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