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雪鸦明显还没到完全无法战斗的状态,苍凌阑却主动让它下场。
只能说明,这场斗兽的胜负,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
果然,仅仅片刻之后,小梦仔率先被雪泥一记全力的灼焰疾冲打晕了过去。
而浪花伞始终被鬼手蔓和苍凌阑协力牵制着,一场下来根本没能出几个招,最后陷入惨遭围攻的局面,成了打得最憋屈的那个。
“……够了。”
苍凌瑶晃了晃,脱力跪坐在地上。
她咬着嘴唇,肩膀剧烈抖动半晌,眼泪终于忍不住和雨水一同沿着红肿的脸颊流了下来。
她抬手召回了浪花伞,哽咽着说:“我认输。”
全场鸦雀无声。
无数人愣愣张着嘴……
三对三的斗兽,居然是以苍凌瑶的惨败告终。
白银三阶蓝雾仙鹊,青铜二阶浪花伞,白银二阶小梦仔。这样强的阵容,却输得彻底。
更可怕的是什么?
有人意识到这个问题,脸色发青地小声说:“苍凌阑她……还有一只紫晶蝎子没上场呢。”
这个人分明……还远远没出全力!
擂台上,苍凌阑平静道:“雪泥,小花藤,都停手。”
战兽们被她挨个叫回。残雪鸦振翅飞起。鬼手蔓收拢枝条,化成球根形态。小飞光鹿一低头,把球根叼起来,踩着小碎步回到了御兽师身边。
苍凌阑弯腰,从雪泥那里将球根态的小花藤接过来,仍是收在袖中。
明明赢了,她的脸上却不见什么喜悦,只转过身,独自向斗兽场外走去。
众人纷纷闪开一条路。
擂台上,苍凌瑶仍跪坐在那里,一只衣袖掩面。渐渐有压抑的泣声传来。
“阑小姐……”
台下,殷云神情复杂地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
反而是苍凌阑与之擦肩而过时,淡淡道:“没什么意思,她连苍朝都不如。苍朝还知道想个针对我的战术。”
忽然,一粒冬絮被风送至眼前。
苍凌阑一怔,抬起手掌,将那片雪花接住。
她自言自语:“下雪了。”
不知何时,云层中落下的雨,已经变成了雪。
殷云也抬起头,有些担忧地道:“天象的异动,竟已经寒冷至此……”
苍凌阑冲他笑了笑,说:“我走了。”
她眉眼间一派清明,很轻松,很畅快,像是放下了什么背了许久的重荷。
她又转过身,遥遥看向坐在高处的青袍家主,扬颌朗声喊道:“小叔!阑儿走了。”
苍简倏然站起,怔怔失神,本就苍白的脸上血色尽失。喉结滚动两下,却发不出声。
而殷云不明就里,只当她是结束了这场斗兽要去休息,便点点头应了一声,转身匆匆安慰还在擂台上的苍凌瑶去了。
时辰渐晚,笼着这座小城的天色更加昏暗,风声呜呜如诉,吹过纵横的大街小巷。
苍凌阑先是去了医师处,耐心地等待三只战兽的治疗完成。
随后,她独自离开苍家,穿过飘雪的城巷。
沿途不少行人惶然抬头,望着黑压压的大山小声说话。几个猎人架着一个浑身浴血的同伴匆匆赶向医馆,嘶吼痛哭的声音传出好远。
此情此景,隐约似与昔年昔日重叠上三分。
苍凌阑慢慢地抽下发绳,抬手将有些凌乱的黑发重新绑好了。
她垂着睫毛,想到无数个噩梦的结局,想到那哭着漫山遍野地找她的鹿崽子。
她说:“雪泥。”
“呜?”
“陪我去找死吧,怎么样?”
雪白的鹿崽子蹦了几下,甜腻腻地叫道:“呦呦!”
……
片刻后,苍凌阑回到了黑鹰酒馆的门口。
酒馆异常安静。那块破破烂烂的招牌倒扣着,被寒风吹得咣当咣当轻响。
招牌倒扣,就是不接待客人的意思。苍凌阑虽知道酒馆有这条规矩,但这么些年,她还是第一次见着邱鹰把这块牌子倒扣过来。
她试着推了一下门。没上闩,吱呀一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