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予怀看着灰头土脸的两位弟子，凌乱的像是刚从矿洞里挖完煤矿出来，惨兮兮的想要寻求一点安慰。

自然是没有的。

“记一次过，回门派后自己去领罚。”

他淡淡道。

“是……”

两人声音小小的答应下来，看起来愈发憔悴。

余下三位剑修自报家门，称他们来自剑道第二的铁剑宗，同样是前来东海寻找玄铁的。只是路过东域边角，就被白蛟一尾巴拍进废墟，强制搭建所谓的龙宫。

“我们也是！这白蛟太不讲理了！”

迟煜和乌寒洲赶忙附和。

听到有人说它坏话，白蛟反驳道：“什么不讲理，重建龙宫是你们的荣幸！不懂不要乱说！”

“荣幸？我怎么听说东海生灵最厌恶的就是昔日的龙宫首领，你也想要效仿么？”

铁剑宗的周茫长老冷笑道。

“谁要效仿那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

白蛟骄傲的昂起脑袋：“我们海蛟化龙虽难如登天，可只要成功，不仅能半步成仙，还不会有那些纯血龙族凶残专横的臭毛病。不然那些海族大妖会放任我在这儿建造宫殿？早就倾全族之力把我干掉了好吗！”

它睨了云恩一眼，接道：“所以啊，我劝你们还是乖乖听话，替我建成龙宫，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呢，邀请你们进来做客，多有面子！”

众人：“……”

真的不觉得这冻海龙宫很有面子。

迟予怀无奈询问：“除了搭建龙宫，要做什么你才愿意放我们离开？”

“不要！我就要龙宫！”

白蛟一对爪费力交叠起来，沉黑的眼珠一转，恶劣道：“或者，如果你留下做我的殿中人，我也可以放其他人走。”

迟予怀：“……？”

几人眼睛都瞪圆了，白蛟心知他们不会同意，故意继续激他们：“怎么样？这个条件够简单吧！要不是看你有几分姿色，我……我的尾巴怎么烧起来了！”

纯白的蛟尾突然燃起一团火焰，仿佛长着红色鬃毛的龙尾。白蛟惨叫一声，赶忙把自己的身躯拧成麻花，吐着泡泡试图灭火。

铁剑宗一位叫蓝书语的女修瞧着稀奇，惊叹道：“海水里怎么能着火？”

迟予怀瞥向独自落在一旁的云恩，他正云淡风轻的在碎石堆里翻捡白鳞。觉察到有人在看自己，抬起头，冲迟予怀浅淡的笑了一下。

“我带你见见曾经的东海龙宫，见过之后，你不许再纠缠我们，如何？”

在白蛟山雨欲来的怒啸前，云恩先提议道。

在场众人皆是一惊，没成想这吉祥物一般一直在旁围观的人，开口就是如此狂言。

“你休想忽悠我！曾经的龙宫早已堙灭，就在这块地方，一丁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你上哪带我看去？”

好不容易扑灭尾尖的火，白蛟冷哼一声，点点身下的废墟。因为适才的一通交手，本就不大稳固的丑陋殿宇愈发摇摇欲坠，房檐门窗摔了一地，为碎石堆再添一堆废料。

它心疼的游到最大的一座宫殿顶部检查，结果刚匍上去，成了压垮宫殿的最后一根稻草，“轰”的压着房梁摔倒在地。

白蛟：“……”

莫约是觉着丢人，它倏地蹦起身，摇头摆尾道：“那什么……哼！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去看看吧！要是敢忽悠我，小心我吃了你们！”

几人颇觉好笑的摇摇头，迟予怀望着掩饰尴尬的白蛟，好像看到以前叽叽喳喳的小黑龙，手腕一翻，将尘识的剑锋调转方向。

“龙宫真的有遗迹存在？”

他回到云恩身边，低声问道。

云恩点点头，简单解释道：“刚进入东海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越靠近东域，这种感觉越强烈，好像是某种东西在召唤我。”

他翻找鳞片时顺带扒了扒足下的碎石堆，那种心悸感愈发加剧，还伴着熟悉的气息。

就好像，是他自己的气息。

其他人和白蛟都注意过来，云恩不再出声，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带路，迟钝的生起一种回家的感觉。

以前在东海生活时，他十天里有九天半都在逃窜，满脑子只剩如何从海族的追杀底下活命，根本无暇顾及周围的环境。

因为莫名觉着东域有安全感，且是鲛人的家园，他一被追就习惯往里边钻。鲛人们虽不接纳他，但也不会对他下狠手，顶多甩甩尾巴表示驱赶。

以至于几十年来，都没有注意到这块海域的奇怪。

莫非东海龙宫的遗迹……就是他破壳而出的地方？

云恩循着心中的那股牵引感，领着几人一蛟，穿过大片的碎石木料，来到鲛人之前栖居的东域中央。

先前的海底城已经被鲛人和白蛟瓜分，一边搬走一半。这会儿仅有一只巨大的蚌壳立在此处，弥散着幽蓝的荧光，孤零零的当着方向标。周围还零零散散落了些没来得及带走的海螺贝壳，被小螃蟹们充当简易房屋。

见云恩停下脚步，白蛟眨巴眨巴眼，疑惑道：“怎么不走了？”

“就在这里。”

云恩道。

白蛟抻长脖子四下张望一番，发现这里是它不久前才洗劫过的地方，空空如也，好东西早已运到了前边的废墟，顿时就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