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蒋青松收回目光,询问地低头看他。

俞柳笑着摇头,很轻快地说:“没事啊,就是想贴着你。”

蒋青松听了很高兴地俯身对准俞柳的嘴啵了一口,眼里的光欢悦跳动,“全身里外都是热带水果味。”

“有吗?”俞柳耸起一边的肩膀歪头闻闻,他自己闻不出自己身上的味道,“可能这几天吃太多了……”

这时从远处突然传来隐约的音响和欢呼声,虽然传到这里声音已经变得很小,但也能从这零星声响里描摹出一副极热闹的画面。

俞柳侧耳听着,有点兴奋地拽着蒋青松:“那边是有什么跨年活动吗?”

蒋青松呼噜了一把小孩的卷毛,问他:“大概是,你想去看看吗?”

俞柳摇头,他们热闹他们的,我们玩我们的,大家都很开心,这样就很好,很新年快乐。

蒋青松开始休假前就问过俞柳,假期想去哪里玩。在新年这种特殊节日里,如果想过安安静静的二人世界,是万万不能在家待着的,那一定会被迫从早应酬到晚的不得闲。

最后他们来了赤道附近的温暖海岛,包下一栋度假别墅和一片私人沙滩,开始了他们的跨年度假。

别墅这边本来配了管家厨师等服务人员,蒋青松给了小费,请这些人休了假,他只需要有人定期上门清洁。别墅的服务人员们也超级开心,工钱照拿小费丰厚还基本不用工作,简直不要更快乐。

蒋青松连食材的都不需要他们送。

蒋青松搞了一辆自行车,他已经十几年没骑过自行车了。不过好在这玩意儿有个比较特别的优点:只要学会了,这个技能就仿佛刻进了你的DNA里,无论过去多少年,坐上车座一踩脚蹬,立马就能重新骑起来。

俞柳不会骑自行车,他挺羡慕地站在路边,看着蒋青松骑在那辆脚踏车上,动作迅速地由生疏变熟练,眼睛亮晶晶的。

这明明只是一件小事,但俞柳含着羡慕的目光,不知怎的,当时竟给蒋青松的身体里注入了一股蓬勃的意气。

他捏住车闸停在俞柳身边,单脚支地,侧过头去下巴往后车座一点,对俞柳说:“上来。”

海岛白天温度高,蒋青松重新驯服自行车过程中出了点汗,他的短发间有些小小的汗粒,在阳光下反射出细碎但耀眼的光。

男人原本就长得英俊,现在一脸轻松快活,笑得露出牙齿,意气风发地看着自己俞柳被迷得心口小鹿乱跳,也不管男人已经阔别单车十几年,毫不犹豫地坐上了车后座。

“走喽”蒋青松脚一蹬,车子从原地往前窜了出去,一双手臂慌乱地搂紧他的腰,过了会儿,听到俞柳在后面嚷嚷“我还没准备好,你急什么啊!你要坏死啊!”

迎着味道微腥微咸的海风,蒋青松放声大笑,略伏低上身,加速蹬起脚踏板。

车速越来越快,蒋青松耳边尽是呼呼的风声,和俞柳坐在后座上骂他的声音。

“慢点啊!疯啦?蒋青松你疯啦?!要翻车的呀!”

蒋青松笑得更厉害。

俞柳听到前面的笑声,翻了个白眼,“神经。”

不过老男人开心得像个十八岁的傻子,这段路上又没什么人,俞柳也就任他去了。

俞柳也放松下来,单手松松地揽了蒋青松的腰。没有他压着,风一下把蒋青松后背的衣服撑得鼓起来。俞柳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戳进去一个凹窝窝,一松手,衣服又嘭地鼓圆了。

他扑过去用脸压在那上面瘪了;把头移开鼓了。

于是他也笑了起来。

两个人一起哈哈地笑。

蒋青松的心柔软开阔得像不远处那片波光粼粼浪花轻缓的海。这是他第一次用自行车载人,载着他的爱人。

十几岁时他骑着自行车,忙着上下学和东躲西藏,当时他那个同父异母鸠占鹊巢的“哥哥”时不时地就会示意手下的狗腿子带着人去堵他。期间车子被砸坏过几次,他自己修好,继续叮铃哐啷地骑。少年人自尊心既强烈又脆弱,他即使再不在意外物,即使知道路上的陌生人不会给他太多的关注,在他推着破自行车进出校园,叮铃哐啷地路边别人身边时,心里其实也会默默地难堪。

高中时他为了节省在路上的时间,能早点回家看顾当时状态日下的母亲,还为了抽空打点零工,终于换了辆自行车。是辆半新不旧的二手,没有声音,但他那时候已经完全不在乎这些东西了。他把车子改了改后,骑起来速度很快,B市春天的大风会将他的校服衬衣吹得后背高鼓,在风中猎猎作响。

等到上了大学,他骑车在市区中穿梭打工、创业,他的母亲永远留在过去,而他只能埋头向前,奔波,不敢有丝毫停歇。

在其他男孩子骑着自行车,有的后座上载着自己喜欢的人,笑声撒满校园里的路时,他是双肩沉重苦大仇深、又必须一往无前的异类。

蒋青松停止蹬车。

自行车依着惯性向前滑行,速度渐慢,最后被蒋青松两脚支地停了下来。

俞柳跳下后座,他敏感地觉得蒋青松的情绪不太对劲。

蒋青松把车倚在路旁栏杆上,刚转过身,俞柳便冲过来抱住他,蒋青松反射性地揽紧了那具柔软的躯体。

他听到俞柳小心翼翼地问:“老公,你怎么了?”

蒋青松深深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俞柳柔软的卷发搔在他的下巴上,毛茸茸的,又有些痒。

俞柳从他怀里懵懂地抬起头,伸手轻轻擦去他眼角的水迹,一脸的不安。

蒋青松嘴角带笑:“因为我觉得,我太爱太爱你了。”

“真的?你骗人。”俞柳呆了呆,脸上的不安渐渐没了。他嘴上说骗人,但看表情已经开始得意起来。

蒋青松温声道:“真的,谢谢宝贝小玫瑰。”

“哎呀,我说了好多次,你不要当面叫我小……那什么啊!”俞柳红着脸嫌蒋青松肉麻,这种称号在心里叫叫就好,说出来真的好让人起鸡皮疙瘩!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把背在身后的手举到蒋青松眼前,指腹上的水迹已经被风吹干,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过两人都知道那滴水是什么,俞柳笑眯眯,很戏谑地问道:“你就爱我爱成这样啊?”

蒋青松的脸皮早修炼成铜墙铁壁,也笑眯眯答道:“没错。”

“唉!”俞柳脸又红了。他自己害着羞偷偷摸摸地高兴了会儿,突然伸手捧住蒋青松的脸,踮起脚蒋青松很配合地低头温柔地亲了上去。

从那天起,蒋青松会在每天起床后骑自行车去附近的市场买菜,然后带着新鲜的食材回别墅做饭。一般人厨艺经过有心的练习,都是会不断进步的,蒋青松现在就是如此。昔日只会炒几个简单菜式的男人,如今已经成功跨入烹饪的大门,即使没做过的菜式,只要难度不算很高,对照菜谱也基本能做个八九不离十。

俞柳吃早饭喜欢配碗汤粥,蒋青松把粥煮好后盖上盖子焖着,去叫俞柳起床。睡得迷迷糊糊的小玫瑰可爱得令人心颤,自然又是要上去一番亲亲抱抱黏黏糊糊,俞柳清醒后下床穿好衣服去卫生间洗刷,蒋青松会尾随其后进行骚扰,最好能变态地帮宝贝把个尿,然后洗手消毒(俞柳勒令必须消毒!)去餐厅摆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