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1 / 1)

张氏便微微向白芷露了口风,若白芷觉得可行,自去求秦?V。白芷听了,却当场叫二人不要再打这个主意,次日她去回了秦?V,因问蕊娘的屋子该如何处置,半晌后,果听秦?V道:

“封起来,不许教旁人进去。”

白芷忙恭声应是,头都不敢抬。行完礼后退出去,只见秦?V坐在书案后,还是那般轻裘宝带,美服华冠,手中握着一卷书,眉目似雪一般,只是一股郁色萦绕在眼中,便连白芷这样的下人,也能看出他竟憔悴了。

白芷见状,心下暗叹,却不敢说什么,不禁想到,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蕊娘已走了半月有余,秦?V虽面上毫无异状,但他房中伺候的一众人都是战战兢兢,生怕哪里惹怒了他。

前日一个小丫头不过摔碎了一只茶盏,他便勃然大怒,当场叫撵了出去。白芷原还不明所以,后来想起那只茶盏似乎蕊娘用过,也不过一回而已,心下方才恍然。

她忙吩咐人将往日蕊娘所用之物全都收好,一件都不敢拿出来教秦?V看见,又对众人千叮万嘱,且不可在秦?V面前提到蕊娘,最好连“林”、“池”这几个字都别提。

这些事除他们房中诸人外,倒也无人知晓,只是秦?V原不喜饮酒,不知不觉,却也好上了那杯中之物,不需上朝时便整日将自己关在房中,不是酩酊大醉,就是一坐一整天,怔怔地也不说话,只是出神。

如此短短半月,他便瘦了下去,连秦母都叫了白芷过去问:“你们平常是怎么伺候你们主子的?好端端的,怎么瘦了这么多?”

“实话说与我,是不是有那起子脏心烂肺的在背后弄鬼,勾坏了他?还是他身上不好,偏瞒着我这个老婆子,也不叫你们告诉我?”

白芷忙赔笑道:“老太太明鉴,原是近日朝中多事,老太太也知道,大爷管着那样大一个京兆府,且素来又是在公事上用心太过的,这才瘦了些。”

秦母听了,方点头叹道:“那你们也要劝着他些,我听说他近日还总喝冷酒?以后不许他喝了。”

白芷忙连声应了几个“是”、“是”,又听秦母道:“今年这冬天过得不好,朝上是,咱们家也是。偏还没过年,先帝就驾崩了,我虽只在后院里,但也听说朝上如今风波不断,七殿下与老娘娘不和,四处拿人做筏子,咱们这样的人家,愈发要谨慎行事了。”

此时二太太和玉姝众姊妹都在秦母上房,闻言忙都站起来领训,秦母又说了几句,忽有媳妇来回:“哥儿上学回来了!”

秦母听了,忙喜道:“快,快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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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失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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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只见众丫鬟婆子围随着一个孩童摇摇而来,那孩童一身明蓝锦缎紫貂皮褂,裹着石青狐腋披风,有些素淡的颜色反衬得他愈发粉雕玉琢,小小年纪,已能看出日后的俊美出众。

秦母见秦煜又长高了一截,行动间也更有大家子的气派,忙拦住他行礼,叫近前来搂在怀里不住摩挲,又问出门冷不冷,上学辛不辛苦,秦煜虽一概以点头摇头作答,但一举一动,都极有条理,远不似当初的阴郁孤僻。

秦母自然愈发欢喜,道:“我原还怪他老子,好好儿地,这样冷的天,非要送到什么大儒家里去上学,咱们家还请不起一个先生?且那里又不止煜儿一个学生,怕煜儿受了欺负。如今见煜儿行事越发有体统了,才知他老子自有他的道理,只是难为煜儿,风里来雨里去的,不知有多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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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忙都笑道:“老祖宗说笑了,咱们家的孩子出门,还能冻着不成?自是手炉脚炉大毛衣裳一应齐备,那马车也是密不透风的。到了先生那里也有人伺候着,再委屈不着。”

原来秦?V前些时日给秦煜请了一位先生,却是上门拜师,也不在家中授课,而是去先生所办的书塾中上学。那先生原是一位清名极盛的大儒,收徒不问出身,只讲学问,见了秦煜,觉他天资超绝,方才松口收下的。

如此一来,秦煜便得以日日出门,每回他要去蕊娘家,众人也不敢违拗,因知秦?V其实是默许的,只得依从。

蕊娘离府那日,秦煜原大哭了一场,也不知蕊娘跟他说了什么,他后来竟也松了口。蕊娘既离开,也便将林烨带走,母子两个偶尔进来给秦母请安,也见一见玉姝众人,只是再没见过秦?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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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秦母又搂着秦煜说了会子话,用过饭后方才放他回去。天上落下一点微雪,秦煜年小身短,李氏见地上的雪又积了一层,便要抱他。

他摇了摇头,方欲举步,忽然一条手臂横过,稳稳地将他抱了起来。秦煜挣扎了两下,大手在他头上轻轻拍了拍,他方才不动了,只是将脸一扭,不肯去看抱着他的那人。

秦?V见状,心下又是一股苦涩泛上来,但这原是他自作自受,也怨不得旁人。他始终记得蕊娘出去那日,秦煜哭得有多凄惨,但儿子尚且能哭,他却连出现在她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一切都迟了,如果说她原还对他有几分爱意,也被他一点点地,亲手磨灭。

当意识到那一点的时候,秦?V竟形容不出来自己心里的感觉,只觉身不由己地坠入冰冷彻骨的寒潭里,那水一寸寸地漫上来,剥夺了他的感官,剥夺了他的声音……他张了张口,痛到极处,竟不知什么是痛。

约莫……这便是上天对他的惩罚,他什么都能轻易得到,但永远也得不到最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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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雪又开始下大了,婆子忙赶上来撑起一把清油伞,风雪里,只见秦?V目光空茫,双瞳中竟仿佛有一丝绝望。

婆子犹还在恍神,他已步入廊下,秦?V一路抱着秦煜回房后,放他下来时,薄唇开阖数次,方低声道:“我听跟你出去的小厮说,今日你也去池家了,他们母子俩……还好吗?”

秦煜看了他一眼,不言不语,似乎连理都不想理他,径直回房去了。秦?V怔怔站在原处,众人都知道他们父子俩近日气氛古怪,大气也不敢出,只见他站在那里,仿佛雕像一般,任由雪花顺着廊檐吹进来,全都落在了他肩上。

良久,才有一个小丫头鼓起勇气上前道:“大爷,二门上来人说,观砚从城外回来了。”

秦?V闻言,这才如梦初醒,面上神情一冷,道:“叫他去外书房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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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W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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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当日秦?V从白芷口中得知蕊娘遭人奸污的旧事,又查到林方回这么多年都是如何欺压她的,自然不肯放了那人渣。但那林方回原也有几分机警,秦?V打发人去拿他,却教他提前给跑了,好在以秦家之势,林方回纵是逃,也不过只能逃一时,他在外头逃了这小半个月,今日既观砚来回,便说明人已经拿住了。

秦?V正是一腔怒火无法发泄,一想到蕊娘曾因为这渣滓受了多少苦,便恨不得当场打死。不过他从白芷的复述中察觉出些许不对――

据白芷说,当年蕊娘遭人奸污怀孕后,因是极大的丑事,池母下死命瞒了,那林方回又是从何处得知,还跑到池家去闹了一通?

他总觉林方回之后的行事透着怪异,既知蕊娘失贞却还愿娶她,若说是看中了池家的钱财,大可让蕊娘将孩子拿掉,为何又任由她生子,还将孩子认在自己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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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旁人,或可说一句是恻隐之心发作,但那林方回欠下巨债后一走了之,丝毫不管蕊娘母子死活,足见得此人狼心狗肺,绝不是同情蕊娘方才如此为之。

秦?V向来心思缜密,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做到三品大员,因此便命观砚好生审问那姓林的,务必从他口中撬出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