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治:“影……”
太宰治:“他……”
短短两三秒,他们交换了近十次,面包表情跟调色盘似的快速变化,一句话切碎成几段,一冷一暖的声线交替进行,跟歌剧院里的二重唱似的。
安治和太宰治:“……”
双倍的死青花鱼表情,双倍的怨念从他们那里传来近乎凝成实质。
“噗哈哈哈哈”安琪拉倒是玩儿挺开心的,她笑弯了腰,不停的拍两人之间的扶手,一边笑还一边嘲笑他们,“你们应该好好沟通一下,不然谁听得懂你们在说什么?”
“怎么跟电视机换台一样?哈哈哈哈”
安治倔强地开口:“小姐我……”
太宰治又突兀出现打断他的话,不过他学乖了,他闭上了嘴。
而后安治出现了也又委屈又难过的保持了沉默。
“噗哈哈哈”安琪拉还在笑,眼泪花儿都笑出来了,他们两人的表情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安治和太宰治身处的背景都悲伤得下起了小雨,近乎是同步垂眸盼了一眼笑得没心没肺的安琪拉,便默默偏过脑袋,看起来有些自闭。
不过不愧是‘同一个人’,他们很快适应现在诡异的情况,发觉切换的时间变得有规律性后,心底不约而同的开始默数读秒。
太宰治:是三秒。
安治:是三秒呢。
三秒说不完一句稍长的话语,做不完一个稍显复杂的动作,这极短的时间能做什么呢?
对于安治而言能做的有关安琪拉的事情可多了。
比如……
他此刻也顾不上考虑“这何尝不是一种ntr”的问题了,明明在太宰治身体内没有呆太久,但小姐看得见却真正碰不着;小姐的视线追随着他,却又不完全是“他”;小姐难得开怀大笑,原因不仅仅是他逗笑了她。
他虽然脸上欢快的说笑着,心底阴郁浓稠的恶意翻搅,滋生扭曲的藤蔓顺着他鼓动的心脏攀爬而上。
第一秒。
他垂眸执起安琪拉的右手,漂亮的鸢色眼眸一闭一张敛尽深处晦暗不明的黑影。
第二秒。
他在安琪拉匪夷所思的目光下附身,唇线好看的薄唇贴上凸出的腕骨,他的嘴唇温暖而柔软,吻下来的时候像一只手抚过平静的水面撩起一圈圈荡漾的波纹,殷红的唇瓣微启,湿软的舌尖描摹腕骨的形状细细舔|舐,一阵滑腻温热的触感顷刻间自那处蔓延全身。
有些烫。
第三秒。
他微微侧头,以安琪拉的视角看清了他的神情。
他俊美白皙的面容染上些许粉色,剔透的琥珀色眼眸还蒙着些许水汽,湿漉漉的,眼神显得格外纯然又无辜。
唇瓣上亮晶晶的引人注目,他的喉结上下缓慢滚动了一个来回,似乎吞咽进来什么,黑影里那若隐若现的鲜红舌尖宛如奶油蛋糕上最鲜嫩欲滴的那颗樱桃,随时做好了被吞吃入腹的准备。
“小姐……”他唤了一声安琪拉,尾音勾人,声调上扬,有点暗哑,却很好听,像甜腻的蜜糖,在寂静空旷的电影院里有种摄人心魄的魔力,发酵出美味可口的气味。
安琪拉的眼神暗了暗。
下一秒顶替上来的太宰治维持这个极具暗示意味的姿势,像一座大理石雕像动也不敢动,此刻连他的无意间的吐息都成了某种邀请函的一部分。
他反应过来后触电似的将自己柔软的脸颊离开安琪拉的手背,他的呼吸有些许凌乱,可能是这个出格的动作引起的懊恼与心烦,亦或许是他的同位体传来的某种火热且心照不宣的渴念。
他闭了闭眼,有些用力的偏过了头,像是一只不愿面对现实缩回脑袋的鸵鸟。
心跳声有些大了,但太宰治此刻分不清是自己还是安治扰乱的结果。
这短暂的三秒,因为身边安琪拉意味深长仿佛带上灼热温度的注视而变得何其漫长,当太宰治回到身体后,居然舒了一口气,有种解脱束缚的感觉。
安治主动转过脑袋,那双漂亮的鸢色眼睛像是旷野夜空中划过的流星,他的眼眸映出安琪拉的身影,眨了眨眼睛,循循善诱:“若是小姐接下来想发生什么,那个家伙一定不会配合的哦~”
重新出现的太宰治嘴唇珉成一条不自然的直线,他的眼神幽深,沉默不语却能感受到他无声的抗拒。
咔哒
安琪拉放下两人之间的扶手她们坐的是情侣卡座,这也倒方便了她行事。
她直起上身,一手按在太宰治身后的靠背上,将他困于小小的空间之中,就在太宰治发现三秒过后他未回到身体之际,安琪拉开口了:“我说啊太宰……”
她空余的左手握住他纤细的手腕,洁白的绷带勾勒出他羸弱易折的小臂,养尊处优的先黑手党干部的皮肤是那种极易留下痕迹是类型,她握手腕的动作稍紧了些,便会留下那种暧昧的红痕。
“你之前对我说出那番‘作为小姐的新玩具’的话,就没有想过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吗?”
“还是说你有种莫名的自信……”安琪拉这次微微附身,如影随形的压迫感更加强烈,“觉得我是个好人,并不会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呢?”
太宰治呼吸微滞,虚伪温和的面具消退不见,他仰头凝视眼前如野兽般露出危险獠牙的安琪拉,他也褪去了人皮,向同为怪物的安琪拉,展露出赤裸的骨头。
“是的哦,我认为小姐不会真正对我做‘某些’过分的事情,当然如果小姐实在要继续下去,我也无法反抗就是了。”
“可是我也认为……”太宰治勾唇轻笑,“小姐并不喜欢一个全程被操控的傀儡,乐趣与兴致也就大打折扣了。”
“是吗?”安琪拉不置可否,“我曾经操纵过一个人,他因为我的‘命令’,大脑合理的解读变成了我格外喜爱的完美恋人呢。”
太宰治单方面的博弈根本不可能赢,善于洞察人心的心操师总会步入轻易能突破她人薄弱心理防线的误区,他们似乎从未想过“逃跑”一词,反而本能的算计谋取利益,就像……当年自己把自己送回来的陀思一样。
陀思啊……安琪拉想起这个已经死去五年的人,她有些未算完的账还等着他呢,偏偏他早已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