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的感情是执念。但是，执念为什么不能是感情？想要得到喜欢的人，有什么不对？既然他们用了那样的方法就能跟你在一起，为什么我不可以。如果不可以的话，我也希望你永远记住我。”

凌阔笑了，笑得更加灿然。他骨子里潜藏的执着与疯狂，在一段看不见尽头的单恋中显现得明显。他歪歪头，这幅模样看上去甚至显出些无辜，配上他被颜墨之打得红肿的面容，多了些天真的可怖。

颜墨之却已经冷静下来。跟着过来的唐上冬下水试图走到了他身边，颜墨之回头冲他使了个眼神，狗狗又只能咬咬牙站在原地。颜墨之不再愤怒，他的眼睛深邃，不带任何逃避地与凌阔对视。

凌阔第一次那样清晰地察觉，颜墨之其实变了。比起那个因为逃避痛苦而跟他发生关系的颜墨之，他变得勇敢，变得更坚韧。

更闪烁着光，更夺人眼球。

“我知道了。”他柔声开了口，“我相信你喜欢我。”

可凌阔没想到颜墨之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瞪大眼睛，脸上的疯魔消失不见，只余下有点傻的呆怔。

终于能瞧出点曾经那个“阿国”的影子。

“没有人能规定爱情是什么样。明明我的感情也不常规，我却怀疑你，对不起。”颜墨之的脸上没有表情。不仅是凌阔，就连唐上冬也少见他这样严肃坚定的神色。

璞玉终会被雕琢成闪光的模样。

“但是这不代表你可以对我做那样的事。即便是以前……以前他们那样对我，我也是很难过的。”颜墨之笑了。他笑得有些悲伤，可神情里都是释怀，“再怎么奇怪的恋爱关系，也应该建立在爱情之上。所以，我还要再跟你说对不起对不起，利用了你，在不喜欢你的情况下跟你上床。”

唐上冬在一旁抿了抿唇，眼底暗藏着痛苦。

“我不说扯平，但我不会跟你在一起。我不会再做任何背叛我爱人们的事了。”他直勾勾地望着凌阔，“如果，你也有那么一点觉得对不起我的话，就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的事。好好活下去，就当是为了我。但是，今天之后我不会再管你了。”

凌阔张了张嘴，好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苌煺铑?A銕缒更群九二泗衣五七陆五肆

“今天之后，就算你真的死了，也不会在我心里留下任何痕迹。”颜墨之转过身，拉了拉唐上冬，“我们上去吧。”

他不像是个来救人的人。凌阔看着他的背影，神情有些恍惚。

他好像看到了很多很多年前那个冲到他身前、拿着一把火柴的男孩。明明自己也很害怕，但男孩还是保护了他。他握住他的手、夸了他的名字，说他的名字很好听、很有寓意。多年之后重逢，他也依旧是柔软善良又内敛的模样。

只是他不喜欢他。

在岸边焦灼地站着的工作人员瞧见颜墨之跟唐上冬上来，立刻下去捞凌阔。颜墨之用余光看了一眼，凌阔神情恍惚地站在原地，却没有挣扎。

或许是知道颜墨之现在不想讲话，唐上冬跟工作人员三两句对接好，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拉着颜墨之上了车。听见唐上冬咳了几声，颜墨之才开口：“都让你别跟下来的。”

“没事，我又不放心你一个人下水。”唐上冬嘟囔。没有问颜墨之的目的地，他兀自发动了车。

颜墨之靠在车窗上，卸下了身上的力气。他拿出手机，在三个人的群里发了一个疲惫的表情。

两个人都回复得很快。唐见月又回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表情，江离城回复了一个“辛苦了”。颜墨之正打算说自己马上就回去，便感觉到车在某个地方缓慢停了下来。他看了唐上冬一眼，唐上冬有些心虚地没有回应他的视线：“……景卿跟你说过的，我现在住私人酒吧这里。”

感觉到颜墨之的疑惑，唐上冬咳了咳，一副病弱的模样，“你下半身都湿透了，直接送你回家的话会感冒的。好歹洗一下、换件衣服吧。”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我什么都不做，真的！！”

颜墨之想了想，还是下了车，在还没退出的聊天界面告诉了唐见月跟江离城这件事。唐见月立刻说要来接他，颜墨之便回复了一句“OK”，带了个撒娇的动作。大概最后两个人都会来吧。

他扭过头，对上唐上冬灼热的视线。唐上冬笑了一下，那个笑容里有惊喜、也有点微弱的忐忑不安。

看起来傻极了。

42、隔阂

已经到了私人酒吧应该营业的时间。

酒吧装修得精致又奢华，跟大学附近那家完全不是一个风格，摆的用的一看就不是仅仅有钱就可以拿到手的，颜墨之甚至认出了拐角之后的展柜里摆着的宝石皇冠是在唐家见过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唐母赞助的。

但让颜墨之有点尴尬的是展柜上方展出的那幅画。笔触看上去有些稚嫩，一看就是外行画的，跟整个酒吧的装潢有点不协调。但只要认识唐上冬的人都清楚，那画的是少年时的他。

是颜墨之送给唐上冬的高中升学礼物。

颜墨之扭头去看唐上冬，唐上冬故技重施，重重假咳几下，咳完又小声说：“送给我的就是我的了，我想挂哪里挂哪里。”

倒也没说错。颜墨之叹了口气，只觉得唐上冬倒是什么也没改变。唐上冬也跟着尴尬起来，轻轻推了一下颜墨之：“好了哥，再不洗澡真的要感冒了。”

跟店员简单交代了几句，唐上冬带着颜墨之上了二楼。楼梯不需要经过营业的地方，二楼的每个房间都带锁，唐上冬径直走到了最里面。察觉到颜墨之打量的视线，他憋了好久解释了一句：“房间里面都放着客人们存的酒跟比较贵重的东西，除了这间之外没有床的，不是这种生意。”

“我没怀疑。”颜墨之失笑。

唐上冬闷闷地用指纹按开了他自己的房间。房间里摆着基本的家具，跟这栋建筑整体的风格相比显得很朴素。

可最先引入眼帘的，还是正对着的门挂着的画。画里的人围坐在一张桌前，明明用色很温馨，却看得出些阴霾。画框的一角像是被摔砸过，留着几道裂纹，却奇异般地跟画本身的风格融为了一体。

颜墨之对它很熟悉。

唐上冬不再解释，只是从衣柜里翻出了毛巾跟比较新的衣服递给了颜墨之：“哥，快去洗洗吧。”顿了顿，他补了一句，“我没事的，只泡到了小腿，现在都干了。我先去吃个药。”

说完，唐上冬侧头咳了起来。这次是真的咳嗽，眼睛都咳出了些可怜巴巴的泪花。颜墨之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你快去吧，我冲一下就出来。你过会儿也洗个澡。”说完，他转身走进了浴室。

浴室里很干净。颜墨之打开水龙头，瞥见架子上的洗护用品。唐上冬有用惯了的品牌，但上面摆着的并不是唐上冬还住在家里时他经常用的而是颜墨之一直使用的牌子。

颜墨之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他很快就洗了出来。唐上冬的裤子对他而言太大了，好在唐上冬贴心地给他准备了条皮带，勉强可以穿。宽大的衣服套在颜墨之身上，不知为何，颜墨之有种自己的气息跟唐上冬和在一起的错觉。

不得不说，唐上冬无论如何都要带他来这里的“策略”是成功的。他可以对凌阔那样冷然，却没办法真的对唐上冬狠下心。

走出浴室，坐在小沙发上的唐上冬立刻坐直了身体，像是被老师抓包的小学生。他把放在桌上的热水递给颜墨之，看着颜墨之喝下去。他就这样仰望着他这辈子唯一爱的人，像七年前一样，不过是虔诚地祈求着哥哥能够看他一眼。

他不知道以前有效的事，现在还有没有用，毕竟他曾经把颜墨之的一颗真心摔到地底。

颜墨之与他对视了一会儿，避开了他的视线。放下马克杯，他拿起手机，江离城果然发了消息说他们两个会一起过来。颜墨之估摸了一下时间，他们大概还有20分钟才会到。

“上冬，你先去洗澡吧。”颜墨之冲他笑了笑，“我在这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