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铺残留着的是他们的气息，是家的味道，是颜墨之能够自由地在国外的后盾，是牵绊着他回来的证明。

“啪啪啪”的剧烈撞击声，不知何时与江离城缠绕在一起的唇舌，还有唐上冬释放在他身体里的热流。被两股不一样的气息夹在中间，颜墨之仰着头，放任自己沉浸在情潮的余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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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这样吗……？”感觉到自己被唐见月抱起来，颜墨之迷迷糊糊地问。

“坐了那么久飞机，你也累了吧。”唐见月怜惜道。与颜墨之对视了一会儿，他半开玩笑道，“还没满足吗？”

颜墨之脸一红，整个人藏到了唐见月怀里。然而唐见月把他放进浴缸里，就对挽起袖子走进来的江离城说，“你来帮墨之吧。”

他与江离城对视一眼，最后只是轻轻拍了拍江离城的肩膀，便走了出去。五年，加上两年，其实他们早就开始接受彼此的存在，接受他们的位置。

颜墨之目送着唐见月离开才把注意力转回来，江离城正认真地试好水温、仔细地为他清洗。刚高潮过、身体还敏感着的颜墨之在被抚摸的瞬间便不自控地抖了抖，湿漉漉的眼神望着江离城，跟明明怕水却全然信任主人的小动物似的。江离城心生爱怜，吻了吻颜墨之的嘴角。

他自己的胯下还鼓着，这个吻却不带任何情欲意味。颜墨之思维混沌着，直到江离城的手触碰到有点红肿的后穴才颤了一下。江离城修长的手指探了进去，那些浊液被他仔仔细细地导了出来。他们平素做爱总是会做措施的，但这次无论是颜墨之还是唐见月都心照不宣，不过是想要离对方近一点罢了。

颜墨之攀着江离城的手。江离城太一本正经，这让他觉得有点羞耻。好半天江离城终于帮他打理干净，他抬头，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的心脏……忍着会不会更不好？”

江离城不禁笑了起来。他点点颜墨之的头，像在教育犯傻的小朋友：“放心，没那么脆弱。见月说得对，你也累了，现在要做的事是好好睡一觉。”顿了顿，他接了一句，“看看明天医生怎么说。做了手术之后，我会讨回来的。”

颜墨之脸颊一红，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回答得却很坚定：“等你好了，想做什么都可以。”

走出浴室，唐见月只是简单抓起了自己的家居裤。他也已经洗过澡了，打算去自己卧室冲个凉就回颜墨之卧室帮他把被子换下来。

然而当他打开门、看见蹲在门边的“小狗”，还是把他吓了一跳。瞧着唐上冬望过来的眼神，不甘、愤怒、怨念、被抛下的失落，复杂的情绪让唐见月甚至有点想笑：“听了多久的墙角了？”

这问题其实不用问，这狗崽子想必是从头听到了尾，不然他不可能这么幽怨、就差张嘴扑上来把这抢了他心爱的人的亲哥咬碎。唐见月活动了一下筋骨，懒得再跟唐上冬废话，“明天我叫阿姨带人来给你搬行李。你自己也多少收拾一下，别搞得太难看。”

可他还没走出去几步，就听到身后唐上冬的声音：“……不用叫人。”

唐见月蹙眉：“你应该知道墨之的……”

“我知道。”唐上冬沉声打断了唐见月的话，“我自己搬，不用人来帮忙。”

唐见月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几个小时前还那么倔的唐上冬竟然愿意主动搬家。他走回唐上冬面前蹲下，看着这样颓丧的弟弟，想着他也是伤害了自己爱人的罪魁祸首，说不出安慰的话、也不愿再讽刺，只能拍拍唐上冬的肩膀，起身走人。

唐上冬握紧了拳头。他仰起头，后脑勺砸了身后的墙两下。他的墨之哥与他只有一墙之隔，可墨之哥的一切都不再与他有关。

无数次的后悔，也不能阻止那个恶劣的唐上冬说出一个“婊子”。

“妈的，”唐上冬喃喃自语，“真想杀了我自己。”

37、“当心点”

江离城的手术安排得很顺畅。去了医院、从医生口中得知这确实不算什么大病，颜墨之总算松了口气，难得动用特权给他安排了单人病房。

医生也是这时候才知道这老老实实地挂号排队的儒雅男人还有这种背景。职业素养让他压下了心里的八卦，善意提醒单人病房在另外的病栋，虽然环境更好，但负责的毕竟不是专职心内科的护士，病情的照顾相对没那么精细。

这句话又让颜墨之纠结起来，直到江离城笑道：“没关系，就住单人房吧，我也喜欢清静。”

颜墨之就这点小讲究了。对于江离城而言，重要的只是颜墨之在他身边。

唐见月在一旁看着，对着江离城做了个故作嫌弃的表情，可背过身还是主动帮他落实各种术前检测。江离城健康了，颜墨之才会开心。

手术进行了快三个小时，被推出来的江离城脸色有些白，虚弱地冲颜墨之笑。他伸出没有输液的那只手，握了一下颜墨之的手指：“都说没事的，明天就能出院了。”

颜墨之勉强勾勾嘴角，轻轻点点头。

手术刀口在大腿上，江离城被送回病房后好半天只能曲着腿。他没什么食欲，颜墨之喂了他几口饭就摇摇头说不想吃了。颜墨之有点着急，板起脸威胁：“医院的饭肯定没你做的好吃，但不吃身体怎么好啊。你要是不吃，我也不吃了。”

坐在一旁的唐见月不乐意了，刚想说什么，江离城便叹了口气，乖乖把颜墨之喂在他嘴边的东西吃了下去。他吃得很慢，一向处在照顾人的立场的年上恋人难得透着一股脆弱。颜墨之感觉心脏被猫抓了似的，痒痒的、又带着点疼痛。

察觉到颜墨之的视线，江离城笑了：“别发呆，墨之，该你吃了。”

颜墨之“哦”了一声，就着江离城刚才用过的勺子也吃了一口。就这样一人一口，颜墨之见江离城大概是真的吃不下去了，才自己慢条斯理地进食。

他的模样很乖，抚平了江离城不可避免的焦虑与病痛。看着颜墨之，江离城突然道：“或许再过个二十年，这样的日子会变成常态。”

颜墨之一愣。二十年，五十岁跟六十五岁。听上去很遥远，至少不是现在的颜墨之可以想象的。

“才六十五你就想躺在床上让墨之照顾你？”一旁一直没怎么出声的唐见月兀然开个口，“再怎么也得过个三十年吧。”

“也是。”江离城忍不住笑了，“太小看现在的医疗水平了。”

颜墨之却不觉得这像是在开玩笑。他望着江离城，以前他很少会去思考他们之间的年龄差，最近却总是在想。江离城很会打理自己，长相也显年轻。如今躺在病床上带着点胡茬的模样不会让颜墨之觉得幻灭，只想把他抱在怀里。

这么想着，颜墨之也这样干了。他小心避开江离城的伤口跟身上乱七八糟的接线，搂住江离城的头轻轻拍了拍。他的动作太过突然，能感觉到江离城在他怀里微微僵住。颜墨之勾起嘴角笑了，这个笑容一如既往的内敛，却又笃定：

“可是我只觉得，能跟你们一起二十年、三十年，这个未来很让人心动。好想看看我们都变成老爷爷的样子。”

“嗯。”江离城也努力伸出了手，摸了摸颜墨之的头发，“不过我可要努力一点，不能老太快了。”

唐见月站得稍远，瞧着两人抱在一起的模样。他突然想起最初他知道他们两人在一起时那仿佛被夺去了一切的烦躁与难过。他明白得太晚，所以错过了独占颜墨之的机会。可如今再看见两人紧紧相贴的模样，他虽然依旧嫉妒，却也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密不可分。

颜墨之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眸也望向了他。

值得庆幸的是，那之中也有他。不大的单人病房里只有他们三个人，这是谁都插入不进的空间。

唐见月勾勾嘴角，走过去捏了捏颜墨之的肩膀：“你再吃点吧。点滴快打完了，我去叫护士。”

他走出房间，不远处的护士站里有个护士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病房的门。唐见月走过去说了点滴的事，那护士小鸡啄米似的匆匆点头，身边的护士说了句“我去吧”便走了。

护士的反应实在太过奇怪。唐见月想了想，问：“刚才有没有一个比我高一点、跟我长得比较像的人来过我们病房门口？”

“有、有的。”那护士愣了愣，一下子就把唐上冬抖出来了，“他刚才才走的，待了好一阵子了。他抱着花来的，但没有留下……抱歉，我就是觉得有点可疑。是你们认识的人吗？”

那小子看来是听到他们的话、又被小小打击到了。唐见月觉得好笑，但他也知道自家弟弟是时候长点教训了，这个世界不是时时刻刻都按照他的想法运转的。无论是家人、还是颜墨之，都没有理由一直顺着他。他只想着快点回去，没发现那个护士低下头、拿起手机疯狂打起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