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身下是晃动的“床铺”,她一下子清醒过来?。
拉开车帘去看,她正在马车上,行驶在一眼望不到头的宽敞大路上,向前望是密密麻麻的骑兵,向后望还是骑兵,为她赶车的车夫,还是那个她认识的校尉。
“这是哪儿?”
“姑娘醒了?”校尉笑着回过脸来?,“咱们刚出京城的地界,要进建州了。”
睡着前还在家里,怎得?一睁眼就到了建州?沈姝云感觉头晕脑胀,仰头去看天?,天?边泛起鱼肚白,看时辰,连卯时都不到。
她隐约猜到,是谁趁着她熟睡,把她弄到了马车里,又把马车安排进了行军队伍中。
“你们行军,为何要带着我??”
“将军说了,他远赴南州征战,不能把软肋留在别人手中,要带在身边才安心。”校尉直视前方,语气寻常得?像在同?她拉家常。
什么?软肋,分明是怕她趁他不在京城时毁约逃跑,将她带在身边,四周全?是他的人,这跟软禁有什么?区别。
沈姝云咽下怒气,“景延在哪儿,我?要见他。”
“将军在队伍的最前头,离这儿有两里地远呢。”校尉向前望了望,安抚她说,“沈姑娘,你别太紧张了,将军这次南下带了一万骑兵,都是最精锐的兵马,流寇山匪见了都得?逃跑,您在队伍正中,不会有危险的。”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沈姝云感觉自己呆在景延身边,也快要给他逼疯了。
“他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就要带我?南下,他是不用担心自己的软肋了,可我?的软肋怎么?办?我?的家人、田产可都在京城呢。”
“这个啊,姑娘若实在不放心,您可以现在写封信,我?叫人送去给你的家人。”
事到如今,只有这个办法了。
校尉暂时停下了马车,去后头放行李的马车里翻出纸笔来?拿给她,等她写完信后,再叫马车旁随行的骑兵快马加鞭送回京城。
看着信送去马车后面的方向,沈姝云焦躁的心暂时安稳下来?,却不知,这信被骑兵揣在怀里,骑马快行来?到队伍的后半段,停在压阵的景延身旁,将信拿给了他。
景延拆开信,里头是女子娟秀的字迹。
“阿兄,见信如晤。
景延带兵马远征南州,结果未知,但我?知晓权贵对他的忌惮远大于利用,一旦战果不佳,景延恐有杀身之?祸。
你们一家与我有牵扯,便有被景延牵连的风险,以防万一,眼下就要做好打?算,田产铺面为我?卖掉一半,置来?的银子,拿去苏州扬州一带购买良田铺面,若喜苏扬,阿兄可带一家人定居过去,若舍不下京城,我?也不强求。
钱财乃身外?之?物,若有意外?,务必先保全?自身,保重身体。此?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切勿挂念我?。
游医沈姝云。”J.M Z L P. M
曾几何时,她对他也是如此?上心,时过境迁,一个阿兄一个义弟,得?到的待遇已是天?差地别。
景延将信叠回去,让人送回京。
他一点都不羡慕王安济,他得?到的远比他们多的多,他与沈姝云才是这个世界上对彼此?最亲密无?间的人。
骑兵轻装快行,十天?后到达朔州地界。
沈姝云想着到南州至少还要二十天?,便在马车里休憩养神,丝毫不关心外?头发?生了什么?,却不想,当天?晚上军队停在朔州城外?扎营,不再赶路,而她的马车被送进了朔州城中。
连日的车马劳顿让她浑身酸软无?力,意识朦胧间察觉到身体被抱起,只当自己是在做梦。
第二天?醒来?,头顶是青纱帐,转头看外?头艳阳高照,屏风外?是忙碌的侍女?。
这又是哪儿?
沈姝云感到头疼,从床上坐起,动作间弄出了动静被侍女?听到,挪着莲花步走?过侍候。
“奴婢给夫人请安。”
沈姝云叫人起来?,看清她的长相后,惊讶一声,“芳琴?你怎么?会在这儿?”
早在昨晚被送到这院里,见到威名远扬的靖安王和他怀里的女?子后,芳琴就已经惊讶过了。
人生际遇如此?多变,往日侯府的二等女?使,如今成了王府的粗使丫鬟,而那个不被王府侯府看在眼里的清贫女?医,如今已是尊贵的王妃,是靖安王心尖上的人。
芳琴垂首:“回夫人,定远侯战死沙场后,侯夫人也随他去了,侯府仅剩的主子只有世子夫人,她回了王府来?,身体不太好,王妃为了照料她,便将原侯府的女?使都收进了王府。”
“你的意思是,这里是忠勤王府?”
“是。”
沈姝云越发?弄不明白景延要做什么??是为了她的安全?单独把她放在这儿?为何偏是与他们二人都有过节的忠勤王府,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难不成是拿她当人质,换朔州境内几万大军的调度权……
她起身去推开窗,外?头的院子干净敞亮,不见树木,却摆了一圈栽种在盆里的牡丹花,各处装点鲜亮,连廊下的柱子都是新漆的红色,一点不像是关人质的地方。
“这是王府哪个院子?”
“回夫人,是专门?用来?待客的东偏院,出了门?就是百花园,从这儿出门?去看,是整座王府里景致最好的位置。”
“景延人呢?”
“回夫人,靖安王爷去城外?点兵了,说是中午回来?陪夫人用饭。”
景延没有离开朔州,忠勤王府没有苛待她,反而待她很是敬重沈姝云渐渐回过味儿来?,自醒后到此?,最不对劲的地方是……
“芳琴,你为何要叫我?夫人?是从前伺候猴夫人的习惯没改过来??”她试探问,却见芳琴紧张的俯下身去。
“奴婢不敢失礼,是靖安王爷当着我?家王爷的面说与夫人虽未婚配,却已定终身,如今称不得?王妃,称一句夫人却很应当。”
沈姝云咬紧牙,想解释二人之?间的关系,却好像无?论怎么?说都是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