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那个有被破开痕迹的封印时，慕煜的反应的确非比寻常，流露出了难得的失态出来。

现在回想，那个反应不像是惊讶，反而更像是得到确认后的愤怒

“梁师兄，梁师兄，你在这儿吗？”

由远及近的，呼喊的声音越来越近。

梁遇猛地抽回思绪，将手缩了回来，尽可能快速且无声地将一旁地上散落的舆图丹药等塞回箱子里。

他并未回应，佯装不在，岂料那人却一直跑到了房门前，大声道：“梁师兄，你在里面对吧！刚才李良说来找慕师兄时在这听到了你的声音。”

梁遇只好应了声。

门外弟子笑嘻嘻地说：“戴长老有请，应该是关于婚事的，现如今正在崇文殿等着呢。”

“稍等，我马上就来。”

梁遇将草药放回去，合上箱子，施法让那魔气结界重新封上。

施法完毕，他便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试探着动了下，箱子几乎是没怎么挣扎过就咔哒一声重新打开。

该死。

梁遇暗骂一声，心知这是因为单从那个吻当中获取的魔气太少了，不足以让他在破坏原本的结界后又重新支撑起一个结界。

只能等慕煜回来后，从他身上多吸取点儿魔气再另找时间尝试了。

梁遇吐出口浑浊的气，快速将箱子放回到暗室里，将那片地板仔细地安了回去。

这回在确认过地板看起来毫无异样后，他才直起身子，拿起桌上那块浸过九阴兽的玉佩，推门走出去。

那名弟子正百无聊赖地踢着门口的小石子玩呢，倒是好耐心，也没有催促。

“久等了，”梁遇说，“整理了下，就耽误了些功夫。”

“不耽误不耽误，横竖我也没其他事可做。”那名弟子连声说。

他的视线扫过梁遇的脖子，露出一个很懂的眼神：“都是要成亲的人了，有什么事是做不得的？师兄大可不必怕尴尬啊。”

显而易见，他把梁遇最开始的不说话误会成不好意思了。

梁遇没有辩驳，淡笑着应对过去。

一路走至崇文殿，进去一看，戴仲冯和乐长老正坐在里面等着。

梁遇向二人行礼，戴仲冯只淡淡地看他一眼，很快就移开了眼神。

自离别宴上的那场闹剧后，他对梁遇的印象怕是已经差到极致了。

反倒是一旁不怎么相熟的乐长老朝他点了下头，开口招呼。

“你就是梁遇吧，快坐，”他和蔼道，“今日突然叫你过来，是有些匆忙了。只是你戴长老突然有要事在身，几日后的大婚可能无法在场，这见证也只能提前做了。”

梁遇敏锐地捕捉到那个字眼：“卷宗？”

“没错，”乐长老以为他不知道，解释说，“这是每个衡明宗弟子都有的卷宗，在入门时制作而成，上面记录有你们的详细信息，还有一滴你们的精血。但凡宗上成亲者，需在长老的见证下记录在案方算礼成。慕煜那边我们已经让人去喊了，量完身就让他过来。”

那两本卷宗此刻就静静地放在桌上，近在咫尺。

乐长老又笑吟吟地朝戴仲冯道：“这可是慕煜的大好日子，你也别板着脸了。”

戴仲冯皮笑肉不笑，显然是没有被他所打动。

在五位长老当中，乐长老原本就是最为和善的。原本这亲事只需在戴仲冯的见证下便算是礼成，但他闲着没事做，想着慕煜也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便也就跟着来了。

也是亏得有他在这里，殿内的气氛才没有那么僵硬。

乐长老刮着茶沫，轻轻叹道：“年轻就是好啊，为了结识心上人，居然连主动被师尊责罚这等法子都能想出来。说起来也是遗憾，凛清仙尊还在闭关当中，看来是无法亲眼看到自己的弟子成亲了。”

“什么主动被师尊责罚？”

后面季元卿闭关一事，梁遇倒是知道的，但前面那句又是怎么回事？

“咦，你作为当事人也不记得吗？”乐长老奇道，“慕煜这小子为了结识你，故意不做功课被罚站啊。这段往事还是我从我弟子那听来的呢，应该没错吧。”

“……嗯，就是这样的。”

自己之前瞎编的相识经过居然就这样传遍了整个宗，甚至还传到了乐长老的耳朵里，梁遇只得硬着头皮应下来。

乐长老又兴致勃勃地问了些他和慕煜之间的事情，梁遇真假掺半地答了话，气氛还算和谐。

正说话间，门外弟子突然通传苏长老来了。

“看来连苏长老也想来见证你们二人了，”乐长老笑着道。

苏长老快步走了进来，却是出人意料的神情肃穆。

她扫视了一圈，见有梁遇和其他弟子在场，径直走向另外两位长老身前，低声说道什么，途中还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将当中大概是香灰之类的东西呈给其余二人。

乐长老伸出手沾了撮灰，放置于鼻子下嗅了嗅，早前弯着的嘴角逐渐压了下去。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梁遇坐在下方，并未能完全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只隐约听得部分字眼：

“此事非同小可，苏长老……”

“绝无可能，已经查验过……香料……发作，仅为他独有……”

密密细语了一阵，话语声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