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只要是喊得上名字的修仙界聚会,修士们都会踊跃参加。这次却有点特殊。在明面上,大多数修士都不屑于参与这个拍卖会。若要参与,也会偷偷摸摸、乔饰一番,不会以真容上阵。

这是因为,出席拍卖会的人,几乎都是魔修。甚至还会有妖怪、魔等东西,披着人皮,混迹在其中。

拍卖会的举办之地,是赫赫有名的“聚宝魔鼎”。其原身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葫芦,当魔修用法力护持时,又会变成一个有结界挡着的异世界。因此,能做到神出鬼没,没有固定位置,相当有魔修特色。

如果要进去的话,最好还是找个魔修带着,才不会人生地不熟。

从宓银当年第一次见到桑洱,就想抢她去做牵丝人偶这事儿,就能推断出魔修的行事风格是怎么样的。在这场拍卖会上出现的,自然也不会是什么正经的东西。

正道修士的拍卖会,卖的都是灵石、武器等奇珍异宝。在魔修的黑暗版集市上,拍卖品则会变成血淋淋的待炼化金丹、婴儿骸骨、可以制成药人或炉鼎的人类、魔修道具……总之,什么都有可能出现。

这样一个复杂危险的地方,偏偏是裴渡路线里,一个重要的篇章【聚宝魔鼎】的发生地。

当年,韩非衣死后,裴渡带走了她一柄可绕臂的无名玄铁软剑,和一把名唤双极的折扇。

在修仙界,扇子是很罕见的武器,华丽翩跹,挥舞时如游龙惊鸿,招式又刁钻难防。它的杀伤力上限,其实比那把软剑要大得多,只可惜,里面的扇骨缺了三根,导致它失去了加成,只能当做一个普通武器。

裴渡一直想给它换上合适的扇骨。这一次,他就是打听到拍卖会上,会有合适的材料出现,才会开启【聚宝魔鼎】篇章,并在拍卖会上如愿以偿。

这种拍卖会,说难听些就是黑市。流通货币不是人间的金银财宝,而是灵石。每件拍卖品都奇贵无比,价高者得,没有上下限。也可以以物易物。要是喊了价却付不起灵石,坏了规矩,就会被抓上台,成为下一个拍卖品,以抵偿欠下的前一笔债,俗称卖身还债。

裴渡这一走就是几天。在离去前,他只含混地和桑洱说了下,自己要出去处理一点事。

桑洱听了,就关心地问他是否需要她帮忙。

裴渡不想她知道自己太多秘密,一口拒绝了,只问桑洱借了一点灵石。桑洱也没有强求,直接将裴渡带到了库房,让他进去随便拿灵石,还可以挑一些路上的必备品。不仅如此,桑洱还将自己长年随身携带的一个乾坤袋里面放了许多趁手的法宝,也给了他。

在冬至前夜,裴渡离开了泸曲。

看到这里,如果你以为这一篇章,桑洱只有旁观的份儿,那就大错特错了。

根据原文所写,裴渡离开了几日,杳无音讯。原主有点担心他的安危,正好,她可以感觉到自己的乾坤袋的气息,就这样,找到了聚宝魔鼎的位置,还潜了进去,尽显舔狗本色。

在原版本的故事里,也有这一段情节“秦栀”在进入聚宝魔鼎时,不幸中了陷阱,被魔修囚了起来。好在,她凭借机智逃了出来,并在拍卖会意外登场。最后,不仅帮了裴渡,还会在拍卖会大显身手。

而在魔改版里,必须除去这个角色的所有可能拉高好感的闪光点,但又不能直接删去她的出场。所以,“秦桑栀”被改成了一个莫名其妙地来,又莫名其妙地走的角色在进入聚宝魔鼎时,她也会遇到陷阱。但是,脱身的时机有点晚。等她去到拍卖会时,裴渡得到扇骨的那一段情节已经结束了,她自然也没有了大显身手的机会。最后,秦桑栀将在街上偶遇裴渡,就这样结束半日游,傻兮兮地和他一起回家了。

“……”桑洱有一种很想吐槽,又觉得不知从何说起的感觉:“这改法,你们真行。”

系统:“多谢夸奖。”

以上,就是桑洱在落入陷阱前,对这一篇章的情节的最后回忆。

头昏脑涨地醒来时,桑洱看见了一片昏暗的天花板。房顶垂悬着亮晶晶的六角灯,入目皆是华丽的纱,以及堆积如山、价值连城的宝物。

桑洱躺在床上,衣鞋还在,肩膀却一直刺刺地疼着,仿佛有电在流窜。

……疼。

桑洱忍不住龇牙,揉了揉眉心。

在这之前,她根据剧情提示,找到了聚宝魔鼎的所在地,却被魔修搭起的结界拦住了。正思索怎么进去时,一个魔修出现了。桑洱自认为足够警惕,但有时候,剧情要你中计,全世界都会配合。经过了这样那样的一番暗算后,桑洱被那魔修的武器抽中了肩,晕了过去。

醒来时,她就来到这里了。

桑洱甩了甩脑袋,坐了起来。这房间的空气里有股香味,闻久了,人会晕乎乎的,身子也软。

身上的武器不出意外地全被收缴了。但是,原版本的故事里,秦栀是在这里和关她的人打了一场的,难道对方的武器都是就地取材?

桑洱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失望地发现四周仿佛铜墙铁壁,没有缝隙可逃。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道不男不女的谄媚声音:“主人,小奴担保,里头那个少女真的是极品。稍加改造,一定很适合当您的炉鼎……”

桑洱:“!”

卧槽,关押她的人来了!

不行,必须就地取材,有什么拿什么吧。

桑洱赶紧绕到了那小山般的铜盏宝物后,翻找了起来。突然,她的目光被一个造型古朴、如同沙漏的法器吸引了,里头的流动的沙子还是血红色的。

桑洱愣了一下,将它拿了出来,自言自语:“这是什么东西?”

这玩意儿的两端看似光滑,却带了细微钩子状的尖刺,擦破了桑洱的指腹。

在血珠滚入沙漏的一刹,眩晕冲顶,桑洱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眼前就是一黑。

慢慢苏醒时,桑洱发现,自己的所在之地,又发生了变化。

这是一个很暗的房间。却不是刚才的那一个了。依稀地,陈设还有点儿眼熟。

桑洱穿着素色白衣,躺在床上,肩膀的疼痛早已消失。不,更确切地说,她压根感觉不到这副身体的知觉。万幸,被她附身的这位,眼睛稍稍睁着,桑洱顺着这双眼睛的方向,看见自己的腰上,搭了一条手臂。

一个男人,正搂着她在睡觉。

不是寻常的那种女人依偎在男人胸口的姿势。而是反过来。这男人的一头青丝,铺散在枕上,满是依赖地将头靠在了她的怀中,仿佛为了索求温暖,紧紧地缠着她。

像一个在睡梦中,也不愿松开心爱娃娃的小孩。

看清他的面容,桑洱的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一撞,脑海出现了片刻空白。

这个人是……尉迟兰廷。

他在沉睡,面容秾丽,却很苍白。看岁数,应该和他的路线结束时差不多大。身上的衣衫微微敞开,露出了锁骨,再下一些,似乎用细布裹了伤药。

奇怪。尉迟兰廷的路线结束时,他身上明明没有这些伤啊。

他这是和谁打了一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