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馕饼,男孩儿吧唧了两下嘴,不停做吞咽动作,可是他却不敢去拿饼。
沈凌琛的声音微哑,音调温柔又动听,“没事儿,吃吧。”
男孩儿还想要抗拒,但他实在太饿了,于是一把抢过沈凌琛手里的饼,开始狼吞虎咽的吃起来。一边吃,还一边红了眼眶。
看着他吃的猛,沈凌琛还体贴的拿来水壶,“慢点吃,别噎着了。”
胡欣松开了男孩儿,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将军,他这是饿了很久了吧。”
沈凌琛轻声叹了口气,不嫌脏的揉了揉男孩儿的乱遭的头发。
胡欣感叹道:“年纪小小,就赶上了饥荒,真是可怜。”
“不仅仅是饥荒!”男孩儿吃的噎着,就喝了口沈凌琛递过来的水。听到她们说话,就赶紧反驳道:“我们清溪这儿的百姓一直都是靠着种地为生,每年粮食的产量并不小。我们也知道一旦遇到干旱年,庄稼颗粒无收大家都得饿死,所以每年每家每户都会上缴粮食放在粮仓里面。可今年灾害来了,大家跑去衙门,让县太爷开粮放仓,可是那狗官不肯,说去年雨下的太多,粮仓里的粮食都发了霉,早就没法吃了。我爹娘说,根本不是什么发霉,就是那狗官将粮食偷卖了,然后中饱私囊了!”
闻言,沈凌琛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若只是天灾,那没办法,人是无法与天斗的,只能尽量想办法补救,可怕还是人祸。
就在这时,刚才跑走的那几个孩子又跑了回来,并且身后还领着几个成年人,几个大人手里都拿着种地的家伙,有锄头、有耙子、还有镰刀。
其中一个孩子拽着一个男人的手,指着沈凌琛和胡欣说道:“是她们!就是她们!她们抓了齐阳!”
几个成年男人一看到沈凌琛和胡欣是两个女人,立刻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目光凶恶,面色阴沉。
胡欣下意识攥紧手里的佩刀,挡在了沈凌琛的面前,“你们想干什么?!”
沈凌琛缓缓起身,“阿欣。”,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胡欣没有再说什么,但依然挡着那几个人,深怕他们会对沈凌琛动手,佩刀攥的更紧,只等着随时拔刀。
“你们抓了齐阳,快把齐阳放了!”另外一个孩子喊道。
听到小伙伴们的声音,那个被胡欣抓住,叫做齐阳的男孩儿抬起了头,看到两方的架势,吓了一跳,急忙说道:“大家等一下,这两位官人并没有对我怎么样,她们很好,我也很好的。”
刚才还一口一个狗官,现在就尊称官人,这海孩子倒是能屈能伸的。
几个孩子有些懵,连忙问道:“齐阳,你不是被她们抓着要下狱吗?”
“那是我不懂事儿,惹了贵人。”齐阳说着,扬了扬手里的馕饼,“你们看,大人还给了我饼呢。”
说着,他将自己手里的饼撕成好几份,想要分给另外几个孩子吃。本就不大得饼,被吃了又分,根本没有多少。
沈凌琛抬手制止了他分的动作,又从布袋中拿出两张饼,分给其他几个孩子。
那几个孩子一看到饼,兴奋不已,几个人分完还懂事儿的分给带来的这几个男人。
男人们接过饼,却有顾忌,谁也没舍得吃。
周围有人看到这一幕,也跟着凑过来,大家就又分的更小块。本就不大的馕饼分来分去,几个大人就一人吃了一口,还是留给孩子们吃。
简单的小动作,透露出清溪百姓的质朴与善良。即便灾难降临,大家也依然心系旁人,而不是自私地只想着自己。
分完饼,忽的有人直接跪在了沈凌琛的面前,哭诉着说道:“大人,我家里还有个七旬的老母,已经饿的下不了炕,请大人施舍。”
一人跪下来,又有几个人跟着跪下来,“请大人施舍。”
大家也都知道沈凌琛是盛京来的官,而且和他们那县令不一样,都泪流满面的恳求道:“天灾不可避免,人祸死不瞑目,大人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大人,为我们做主啊!”
这一声声哀求,像是一根木棍打在沈凌琛的心上。
看着这些百姓分饼的动作沈凌琛就知道他们都是朴素无华的老实人,于是她将剩下的饼全部拿出来。询问他们谁家还有老人和孩子,然后将饼分了出去。
这样的一群人,她并不担心他们会因为分饼不均而起冲突。
沈凌琛扶起了带头的那个男人,“大家先稳住情绪,不要过于激动。本将此次前来便是为你们做主,现下有没有人可以带我去县令的府衙。”
“我!我带你们去!”那个叫做齐阳的孩子首当其冲,“大人,你们跟着我走。”
“谢谢。”
齐阳瞄了沈凌琛一眼,这两位大人不仅跟他道歉,还跟他说谢谢,让他受宠若惊。心里想着,原来并不是每个官都和他们县令一样。
他也为自己刚才的冒失而后悔,幸亏大人没有受伤。?
? 第40章
在齐阳的带领下,沈凌琛和胡欣来到了清溪的县衙。
“大人,就在前面了。”齐阳指了指前面说道。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沈凌琛远远的,就看到县衙大门口聚集了许多人。
齐阳小跑着先一步到达县衙,他向里面张望着。但因身材矮小,前面挡着的人又多,以至于看不到里面。
他小声地询问旁边人,“这是怎么了?大家怎么都聚在这里?”
清溪地方不大,再加上旱灾,人口越来越少,那人自是认识齐阳的,疑惑的问道:“昨晚的事儿你不知道?”
齐阳摇了摇头,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充满了好奇,“昨晚什么事儿啊?”
那人刚想要说些什么,就看到一身锦服的沈凌琛和胡欣。出于戒备,他闭上嘴,警惕地看着两个外乡人,没有说话。
“没事儿,她们都是好人。”齐阳解释道。
那人看了看沈凌琛,又看了看齐阳,最后开口道:“是这样的,昨日胡县令也不知道怎么了,想要连夜跑路,结果被老陈叔他们发现,抓起来一顿打现在正绑在里面呢。”
闻言,胡欣啐了一口,这县令居然姓胡,真是给他们老胡家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