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在店里热热闹闹坐一块儿?吃饭也挺好的,菜也多,吃得也热闹。跟他们坐在一块儿?,蒋铭感?觉自己好像也成为这家一员,跟着念叨家里大?小事。

姨婆们过来真就是吃个饭,吃完还得回去上夜班。谁说晚上就不需要酒店打?扫了,她们家里头反正也没人,也无所谓多排点夜班。这晚上的班好啊,活少钱多,上完回家迷瞪一下,又是一天过去了,日子好过得很。

吃完饭,正好舒沛开车能把她们一车送回去,每个人都是高高兴兴的。小姨婆甚至在车上哼起了歌,“小沛,又辛苦你带着我们这些?老人家到处溜达。”

身边年轻人都不喜欢待在小镇上,也就和舒沛在一起,能感?受多点年轻人的活力。当然不是埋怨年轻人不留在家里,只是她们到底年纪大?了,跑不动,跟不上年轻人的脚步。

有时候在后头看她们活力无限挺好的,感?觉自己好像也跟着年轻了一回。

陈晓娟看着窗外发愣,曾经自己也年轻过,也有过无数烂漫时光。只是这些?故事到底还是散在了岁月里。之后人家遇到她都是喊婆婆了。

路边的街景一闪而?过你瞧瞧,年轻小姑娘就是不知道照顾自己。哪怕现在天气?还热着,坐地上也对身体不好。冷了热了都不大?行。

陈晓娟再仔细一瞧,不对,她好像不止是坐在地上,是在哭?年纪轻轻小姑娘到底是遇到什么了,连自己脸面也顾不上,直接在路边就哭上了?

她看着那过去的姑娘,就想到自己家里的宝贝疙瘩。要是她坐在路边哭,孤苦无依,自己不知道有多心?痛呢。想到这,她赶紧喊住了舒沛,“小沛,停一下。那边好像有个姑娘在哭,我下去看一看。”

小姨婆又爱心?泛滥了?她自己生了个宝贝姑娘,也不忍心?让别人家姑娘受伤。每次看到有人在路边哭泣,总想要上去问问,生怕人家碰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刚开始舒沛也不理解,后来也看开了。虽然现在流行各人自扫门前雪,但路上有人过来帮你,问你好不好,谁听见不高兴呢。

舒沛也就心?里念叨一下,其实也不抗拒这种事。他也这么大?了,难道还扛不住事?有他在旁边看着,只要小姨婆她们不碰到骗钱的就行。

路上谁不会遇到点难题呢,能帮就帮一把。不要太?计较那些?得失。

就这功夫,陈晓娟已经跑到了那姑娘旁边,她也知道自己有些?突兀,但还是直接开口问了,“买桃子吗?又大?又甜的桃子,树上最?后一批货了,或者葡萄也行。”

哪怕这样?被人打?扰情绪,那姑娘还是没生气?,不过稍微往旁边挪了挪,声音也温柔得很,只是因为哭过难免带上了几?分沙哑,“我暂时不想吃水果,您去旁边问问吧。”

可?真温柔啊,温柔到他都觉得和她相遇像是一场梦似的。

陈晓娟可?不是这么会轻易放弃的人,干脆拿着葡萄凑到了她面前,“来来来,吃一颗嘛,自己家种的葡萄,一点都不脏,尝一尝。”

盛情难却,那姑娘微微抬起头来,却是一副熟悉的面孔这个姑娘她见过的。在哪里呢,这张脸肯定在她记忆里出现过,只是她现在一时想不起。

她略微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尽量平静地和陈晓娟沟通,“阿姨,真的谢谢你,但我暂时不需要这些?。”

记忆忽然回来了,陈晓娟惊讶出声,“你是,你是……”是那个在酒店门口和那男的抢狗的姑娘。那时候她哭得歇斯底里,脸上妆花得一塌糊涂,所以她现在才认出来。

所以,这姑娘是被赶出来之后无处可?去了吗?

陈晓娟也不知道自己此时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只一阵一阵泛酸,要是这姑娘的父母知道了,该有多心?痛啊。但现在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她也不能怎么办,就用眼神示意舒沛。

这是干什么?舒沛有些?莫名其妙,他来安慰女孩子,他也不会啊。

他看向自己旁边的大?黑。人安慰不行,狗应该能行吧。他把狗往前一推,强迫大?黑把脑袋搭在人家姑娘腿上,“来,心?情不好是不是。心?情不好摸摸狗,这狗可?听话了。虽然毛有点糙。”

大?黑瞪了他一眼,黑黑的眼珠子看着就不好惹,还有点凶。说什么汪的坏话呢,汪的毛软不软和你一个人有什么关系?这样?硬硬的毛才能抗住风雨,就那些?小软毛,除了给人摸着手感?好点,还能顶什么用?

柔软的,暖呼呼的身体靠上了自己的。柏梦琦低头看着膝盖上的大?黑狗,实在没忍住把自己头埋了进去。别人家的狗能够在主人怀里幸福地生活,为什么大?黑要遭遇这样?的事?明明大?黄那么好,它简直是世界上最?善解人意的小狗,它就应该在主人的怀抱里做一只无忧无虑的小狗,而?不是躺在地上无助地哀嚎。

这些?都是齐升的错!

女人的眼泪滚烫,一滴滴落在大?黑的毛发上,要是往常,它肯定觉得相当不舒服,但此时此刻,它却好像读懂了对方的心?。就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看吧,小狗多听话,它比狼心?狗肺的人更懂得人心?。柏梦琦抬头看向过来关心?她的几?个陌生人他们并不是卖水果的,只是看她一个人坐在这,实在担心?过来看看。

真的可?笑,陌生人都比曾经同床共枕之人对她来得关心?。这不是说她之前那些?检查不过是一场荒唐吗?

真是可?笑。

在这场爱情里,她一败涂地,钱,人,狗,她遍体鳞伤地滚出门去。现在竟然还以为别人对她那一点蝇头小利恋恋不舍,这才是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她把自己变成了活生生的笑话。

如果要数蠢货的话,世界上找不大?出比她更盲目的家伙。即使?到这时候,她甚至还心?存留恋她贱不贱啊。前半辈子苦没吃够,现在竟然还想继续?

柏梦琦抹了一把脸上冰凉的泪水,终于硬气?心?肠,下定了主意,“谢谢,谢谢你们关心?。我现在真的没事了。”

如果没有人听她的故事,她自己闯到那些?狗仔堆里去。她已经这样?了,还能比现在更差吗?

舒沛看她那难看的脸色就知道大?事不妙。一般那些?打?算拼命的家伙都这样?视死如归的模样?。讲实话,遇到这类事情肯定是女生吃亏。男的露个腚别人还说为艺术献身,女的要是这样?风言风语肯定少不了。

这社会生来就是不公平的,就是喜欢对女的苛责。舒沛他就是既得利益者,但他也看不惯这风向。可?他也没办法,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能帮一点是一点。

有人乐意多做点,总能叫人看见更多希望的。

他急忙拉住人问道,“喂,美女,去哪儿?,我送你呗。晚上也不大?好打?车,你要是担心?,我让家里长辈帮你找房间呗。她们都是在酒店上班的,这边大?小旅馆都门儿?清。”

柏梦琦愣住了,停下脚步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本地人?”

还什么知不知道,口音不对啊。这边人总不可?能带着北方口音吧,儿?化音还贼标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过来考播音主持呗。

怕她担心?,舒沛还主动拉开自己车门邀请她上去,“你仔细看看,我们家在这地开饭店的,好多人认识我,不可?能骗你的。要不现在去我们那儿?吃顿饭尝尝也行。”

陈晓娟一个爆栗敲在舒沛头上这小子怎么回事。安慰人就安慰人,怎么还给自己店里拉客人,她们过来是干这事的吗?

但眼看着柏梦琦态度确实松动了不少,陈晓娟赶紧趁热打?铁,连忙往她嘴里塞了好几?个洗好的葡萄。清甜的葡萄汁水在嘴里爆开,之前担忧的事好像再也说不出口。

柏梦琦咽下嘴里的葡萄,莫名感?觉心?情好了许多,或许是因为葡萄太?甜了,月色太?温柔。

趁着这机会,陈晓娟一个发力,直接把她拽上了车。

人来人往地方肯定不好说事情,一到车上,陈晓娟马上炸了,三?言两语把自己之前看到的事情倒了个一干二净,“那家伙不但打?狗还打?人呢。一个人怎么能尽干畜生的事呢!”

要是之前在路上知道面前这好心?大?姨全程围观了自己最?难堪的瞬间,柏梦琦肯定恨不得现在就跳下车去。但现在,她竟然觉得还行。

原来人痛到一定程度真的会开始对周围的一切麻木。她感?觉自己就是一具身体,勉强维持着自己的呼吸。

类似的故事舒沛可?听到太?多,现在也就是见怪不怪,即使?这时候,他还是能够十分冷静地指出问题,“但我们没有证据,拿他没办法。狗又不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