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自由,但更要?大雍和平万世。”
她许久未曾说过豪言壮志,许久未向乌玉胜吐露自己的内心,但说出口时,心中却轻快不少。
乌玉胜呆愣地看着她,良久才轻声说出两个字:“殿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乌玉胜,我?见过了,便不会?轻易置之不理。就如当年我?见你被朱承誉折辱,从?他手中救下你那般,不论被怎样的羞辱,我?都不会?放弃。”
“你会?死。”乌玉胜紧蹙眉头,咬着牙。若不是如今坐不起身站不起来,恐怕他早已拉住她的手腕恶狠狠地对?待她了。
“若不是你与诃仁阻挠我?,如今我?也自行处理好了乌玉阙之事来此地求药。”她笑了笑,“可我?不求解药,我?只求在此待上几天。我?不求药,便不需受献礼。或许要?受,但总归不会?死。”
“所以你到底在想当然什么?觉得如今身份高贵起来,权力大了起来,知道的事情比我?多上许多便能保护我?吗?”
乌玉胜顿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不是……”
朱辞秋真的不想再留在此地,不想再听他说话,便一把拉开门走了出去。
她已经说得够多了,若他不是真的狗,便也应该反应过来,他不该给她两颗甜枣再将她禁锢才对?。
想着想着便缓缓下楼,看见诃仁背着个大包裹坐在第一层台阶处,嘴里叼着不知从?哪来的草根,轻声哼哼着她听不懂的歌。
如今再看诃仁,倒比听不懂人话的乌玉胜来得亲切些。至少他能听得懂人话。
第37章 第三十七话 “我也想将你扔到天池里喂……
诃仁似有所感, 偏过头望向她,没好?气?道:“看我做甚?”
朱辞秋轻轻一笑,将方才心中所想默默划掉, 面上也不欲与?他多言,只沉默着走?下楼梯, 略过背着包袱的诃仁,探头朝中间那两?鼎丹炉似的器皿看去。
西?琳坐在地上, 四周摆放着许多书籍,两?旁有两?个?大?草篓, 里头堆满了新鲜草药。铁木修站在桌边用笔在记录着什么?, 每写完一页便扔在地上一页,刚巧扔在西?琳身侧,她便刚好?能?伸手够到,草草看了两?眼后便又随意地放在另一侧地上,然后从草篓中取出草药放在地上。
器皿下的柴火越烧越旺,西?琳将一页纸上的所有草药挑拣完后,抱着草药站起身, 将它们放在一处柜子里存好?后又坐回原地, 重?复原先的动作。
铁木修听见她下楼的声音后抬头用下巴点了点外侧,道:“厨房有吃的。哦对,西?琳为你备了衣物,就在偏房。”
朱辞秋闻言,看了一眼坐在地上专心挑拣草药的西?琳, 轻勾嘴角,笑道:“多谢。”
西?琳只是点了点头。
她不再看铁木修与?西?琳,欲往外走?。身后背着包袱的诃仁忽然站起身窜到她面前,用胳膊挡住她的去路, “你怎么?不关?心乌玉胜吃什么?,喝什么??”
“难不成你们还能?将他饿死?”她抬眼一瞬,往另一侧门走?去。
诃仁跟在她身旁,与?她一同出了门,“但他可替你受了这么?重?的伤,难道你不想对他好?点?”
她有些无?言,觉得诃仁在没话找话,本不想搭理他,但沉默一瞬后还是轻声开口:“皮糙肉厚之人,死不了就行。”
此时天已大?亮,日头正盛,阳光照在人身上十分暖和,木围栏外的人并不多,有男人也有女人,还有小孩儿。他们穿梭在各个?木屋间,忙碌着。小孩子们喜欢在中间的路上奔跑,在看见朱辞秋后停下脚步,对面忙碌的人们却?未曾注意到她。
只不过距离尚有些远,她只略看一眼便入了厨房。
厨房内的木桌上放着两?碗汤面,想来?也是因为搁置的时辰太久,碗里的汤都已被面条吸尽,看起来?并不好?吃。
她坐下来?,想用筷子挑起面条,却?将碗内的那一大?坨面条整个?挑起。诃仁忽然端着一个?小碗到了她跟前,将碗内奶白的面汤倒入面碗里,然后朝她挑眉,“搅拌一下,便散开了。”
面汤冒着热气?,坨成面饼的面条顺着筷子的搅拌确实逐渐分散开,朱辞秋挑起一筷子送入口中。此面味道跟大?雍的阳春面十分相像,也十分合她口味,于是不由得多吃了几口。
她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将里头的回转丹解药拿出来?,又捏碎放入面汤之中,混着面条将它吃入嘴中。
诃仁侧头看着她的动作,并未言语,只是将包袱放在一旁,坐在她对面,又用手撑着下巴,点了点另一碗未动筷的面,“这面可是铁木修亲自做的,他说的是,大?雍口味的面条。”
怪不得。朱辞秋在心里想着,面上却?毫无?波澜,只抬起眼皮,瞟了眼诃仁放在一旁的包袱,随口问道:“那里面,装了何物?”
“保命之物。”诃仁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包袱,细小的尘埃在外头透过来?的阳光下飞舞一瞬,又听他道,“你以为天神山那般好?走?啊?若不准备齐全些,连天池都看不见便会?在半路上一命呜呼了。”
古来?便有奇山险峻,道路艰险难行,朱辞秋并不是很惊讶,只微微点头,将手中的那碗面条吃了个?干净。从来?南夏泡¥沫¥独¥家起,她似乎很少吃完过一碗饭。
“吃完了?”诃仁直起身,单手拎起包袱,“该上路了吧?”
这措辞实在不算吉祥,但她也并未纠正他,心里想着他自己上路便好?,然后指了下另一碗面,“你去给乌玉胜送去。”
分明只是正常的语气?,但对面的诃仁却?皱着眉头,并不乐意:“你在命令我?”
朱辞秋沉默须臾,自顾自站起身,又沉默地看了他一眼,轻声一笑后转身便走?。左右她说了这句话,乌玉胜会?不会?饿得昏过去,便是诃仁的事了。
“喂!”诃仁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她一个?字都不想再听见。
出了厨房便看见方才那群小孩子正扒拉着木栏往里看,在看见她后又赶忙扭头,眼神却?仍不由自主地看着她。她停在原地,忽然往木栏处走?了一步,围在那里的小孩子们便一哄而散,朝对面的木屋跑去。
见他们都走?远后,她便打开了偏房的门。崭新的衣物挂在架子上,甚至还将发绳齐整地摆在一旁的桌上。
如今她已习惯南夏的窄袖长袍,不多时便已将衣物换好?,用发绳随意地将长发半挽起。离开时忽然看见被她放在桌上的飞去来?器,她将它拿在手中沉默一瞬后,又将它放回了桌上。
刚一开门,便见诃仁靠在门框上,单肩背着包袱一脸不耐烦地看着她。
“他要见你。”
“走?吧。”
两?句话同时响起,四周凝固静寂一瞬。
“带我去找穆家女。”她抬起头,眼神冷然凌厉一瞬,冷淡道,“这才是当下紧要之事。”
诃仁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冷嘲一声,“去就去呗,你摆什么?公主架子。”
朱辞秋不再言语,只走?到门口将门打开,看向远处高耸入云的天神山。
如今入春,是南夏风景最好?的时候。天神山山顶的皑皑白雪在湛蓝的天空下若隐若现,两?旁是翠绿的山与?间错开的树木与?木屋,顺着中间的大?路往前看那天神山,仿佛近在咫尺又好?像远在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