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 / 1)

少女淡淡看了她一眼,不再理她,只自顾自地朝前走。她跟在她身后,亦沉默地走着。

路中的血腥气越发浓重,让她不自觉地皱起眉头,脚下步伐加快凑近少女。

天色日渐昏暗,前方的路已经逐渐模糊看不清,少女左右环顾一下,往右边较为空旷的地方所去,她也迅速跟上。

好在一路上枯枝与石块较多,她跟在少女身后拾起一些干燥的枯枝放在一旁的地上,然后便坐在石头上看少女搭起一个简易的生火之地。

朱辞秋看少女将枯枝一根一根对折放在被石头围起来的里侧,又从怀中拿出火折子,火光立马跃然于空中,照亮少女稚嫩的脸庞。她忽然开口,“你叫什么?”

少女用火折子点着枯枝的手顿了一下,她看着渐渐被点燃的枯枝。燃起来的暖和的火堆,火星子扑腾在空中,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微燃烧声。

“不如你先告诉我,你为何要在篝火会闹那一场。”

“我要找你。”

朱辞秋很自然又迅速地说出这四个字,像是早就预料好的一般,她侧头看向少女,又道,“去年被俘的四名女将士,已在大雍隐姓埋名重新活了下去。”

少女一愣,注视着她的眼睛,“你没杀她们?”

她笑了笑,笑容在火光中愈发艳丽:“我对女人,向来比对男人仁慈。”

“这与你找我有何干系?”

“我知道你的身份,也知道母赫族首领的野心。”朱辞秋看着火堆,伸出手感受着温暖,“那夜的吵闹,只是想确认你到底长什么样,也想知道你的脾性是否如我所愿。我找你,是想跟你合作。”

“所以,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了吧?”

少女沉默半刻,道:“阿静雅。”她顿了顿,又问:“你要与我合作什么?”

“我回答了你的问题,还向你提供了昔日故人的情报。”朱辞秋将衣衫拢紧,轻声道,“所以,你先告诉我,你跟在巫族人身后,是要做什么?”

阿静雅沉默不语。

于是她继续道:“母赫与巫族,是南夏除却王族外,最鼎盛的两个部落族,势力算是旗鼓相当,你如今出现在此地,无非只两种。”

她看向身旁沉默的阿静雅,用枯枝在地上画了个一,“刺杀巫族,嫁祸王族,让王族与巫族彻底分崩离析。”

接着又画了个二,“与巫族合作,推翻王族,重新立王。”

阿静雅看着地上的字,又抬起头,看向一旁面色淡淡的朱辞秋,有些错愕。

最终,阿静雅坐在原地,手中的枯枝扒拉着火堆,空中蹦出更多火星子,“巫族与我们离得很近,所以他们知道巫族首领最近似乎一直在西岭附近活动,他们想让我找到他,不论用什么办法,让我成为他的人。”

“他们赌,巫族首领会舍弃乌玉阙去争夺王位。”

“我有第二条路。”朱辞秋缓缓道,“这条路,可助让你坐上首领之位。”

第21章 第二十一话 “你们南夏人脑子里装的都……

阿静雅惊愕地看向她。

忽然一阵风吹过两旁的树叶,在周围响起轻微又频繁的沙沙声,面前升起来的火也被吹得在空中摇摆几下,朱辞秋侧头注视着阿静雅,微笑着的脸颊在跳动的火光中忽明忽暗。

“你”阿静雅直起腰,扔掉了手中的枯枝,朝她挑眉,语气不明地继续说出下文,“你一介阶下囚,口气还挺大。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想让我信你?”

她笑了笑,伸手将被风吹起的碎发拢到耳后,淡淡道:“我在观察你的时候,你也在观察我。”

视线在黑暗中唯一有着光亮的地方交汇,好像谁都能将对方看穿。

阿静雅率先移开脸,盯着火堆沉默一刻,冷淡开口:“我只不过是好奇,你究竟想做什么。”

朱辞秋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左右打量了一下,发现右侧有棵粗壮的树干,便站起来将身下的石头搬到树干处,重新坐下后靠在树干上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才缓缓开口:“自然是助乌玉阙登上王位。”

空气凝固一瞬,阿静雅再次扭头看向她,双眼略微睁大,嘴角也颤抖了下,似乎觉得不可思议。

良久,她听见阿静雅略带着疑惑又震惊的口吻问她:“你真喜欢上他了?”

“……”

朱辞秋有点无语,她双手抱胸,抬起眼皮看见阿静雅的模样又觉得好笑,“你们南夏人脑子里装的都是情爱?”

阿静雅闻言,皱了下眉,“那你为何帮他?他身后是有巫族不错,但谁人不知巫族首领并不喜他,就算现在没有反水,日后也必定会反水。”

“乌图勒如今还没老到什么都察觉不到的时候。”她扬起头,从头顶茂密葱郁的树叶错落缝隙间,看见月亮的边缘,但很快又被阴云笼罩住。

“我如今所做的一切,都在他的默许之下。”

“就算如此,他也老了,已不复当年勇猛果断。如今大雍已败,他再也没有理由牵动所有南夏族人为他所用,他乃至他的族人,都在王位高处上待得太久了。”

“可王军数十万众,如今仍所向披靡。母赫与巫族加起来能战的兵将,有无五万之众?”

“王族小少主,是如今最受族人崇敬的人。我族助他,比助乌玉阙来的希望要大。况且他手中的两万士兵,也并不是吃素的。”

朱辞秋看着阿静雅沉默一瞬,摇了摇头,“乌图勒不会让乌玉胜登上王位。”

阿静雅反问:“你怎知他不会?”

“乌图勒四处征战二十余年,不过是想摸到大雍燕京的那处王座,成为天下之首。他如今还没有做到,身边便有势头强过他之人,这个人还是半个大雍人,你觉得,他会甘心下位?你们又有几成把握将这个半辈子都埋在沙场上的领主打下王座?”

阿静雅垂下眼,四周又只剩下微微风声与枯枝燃烧的噼里啪啦声。

两国偏见,早已根深蒂固。唯有互相牵扯的利益与困境才会让双方短暂和平,如今些微困境消散,乌玉胜又占得利益的大头,就像是棋盘上只差一招便能制胜的棋局。

乌图勒的心底早已忌惮这个比他年轻时更有魄力与手段,由异族女人生下来的儿子。

可她心底始终有个疑问,为什么乌纳兰会是乌图勒最宠爱的小女儿,是因为那是他唯一的女儿吗?还是因为乌纳兰并不会威胁到他?

寂静昏暗的夜晚将两个人包裹住,身旁跳跃的火光就像缓慢又平和的呼吸,有规律又不停歇。这样的安静持续了很久,持续到有风吹过后,久在火堆旁的朱辞秋骤然觉得寒冷,再次拢紧身上衣物,又双手环着胸闭眼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