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似乎很爱干净,他一边不停地抹着脸上的泥土,一边追赶她。
“你做甚?!我真没恶意!”男人一边喊一边追。
朱辞秋才不信,她回身朝那男人扔了手中的石头,本略微想阻止男人稳健的步伐,却不想竟正正好地砸中了男人的额头,让他停下了大声“啊”了一声。
怪不得乌玉胜曾说她适合练云箭。
木屋近在眼前,朱辞秋使尽力气冲向大开着门的木屋,在力竭的最后一瞬间进入木屋,关上木门插上木梢后又迅速环视屋内,迅速地关上木窗,将本住在这里的男人阻断在屋外。
做完一切后,朱辞秋捂着伤口坐在门口的凳子上喘着气,等外头男人大力地瞧着门,让她开门时,朱辞秋才站起身观察巡视着屋内。
屋内油灯闪烁,并不昏暗,也十分干净整洁,只有简单的生活用品,靠窗的木桌上有几本医书,页角被翻得有些旧了。
她打开桌子下面的抽屉,里头放着些银针类的医具,只不过包着那些用具的布包十分破旧。一旁还有一把像雕刻什么小物件的精致小刀,与那破旧的布包格格不入。
朱辞秋不动声色地将那小刀揣在自己怀中后,合上了抽屉。
床边也有几本医书,还有一本写得乱七八糟的游记,朱辞秋随意翻开看了看,发现这里面的字难看至极,还时常画些看不懂的山水画,她皱了皱眉将游记放回了原位。
火炉旁烤着两个红薯与好几个小土豆,炉上烧着热水,一旁放着盐巴还有一小袋生米,不远处的角落里还有一袋红薯与土豆,地上放着木盆,木盆中有一点刚泡好的米,显然外头那男人方才正在做饭。
朱辞秋巡视一圈,也翻了一圈,没瞧出什么古怪,除了厨用刀具外也没瞧见什么武器,外头的男人好像确实是个来寻药的医师。
“喂!”屋外的男人也气急了,他大吼,“我好心提醒你,你不领情也就罢了,你还暗伤我!你还抢占民宅!你还把我关在门外!喂!开门啊!我要不是看你是伤者,我就要把你大卸八块了!”
“喂!开门!给我开门!”
男人喊累了,他喘着气,“这位姑娘,你好歹出个声吧?”
朱辞秋靠着门,问了句:“你叫什么?”
“我不告诉你!”男人理直气壮,“你将我关在我家门外,我还要告诉你我姓甚名谁?!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朱辞秋又不说话了。
男人等了半天,最后咬牙切齿道:“你、你将我放进去,我俩再好好说道说道。”
“你说了,我便放你进来。”朱辞秋道。
“要不是看在你是伤者,又是大雍人……”男人小声嘟囔后,大声道,“杜与惟!”
“好了吧?快开门!”
朱辞秋在心中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转过身将插销打开,将外头气冲冲的男人放了进来。
第8章 第八话 “这小刀做工,是大雍江南陆家……
朱辞秋刚打开门,杜与惟立马跳到屋内瞪着她,却在眼神锁定她后,瞪着人的眼珠子立马收敛了下去,只大声又结巴地说了句:“让……让啊!”
于是她侧过身,给杜与惟让了位置。
“你这人太过分了!”他不再看朱辞秋,而是一边说着,一边走向火炉处,坐在一旁将木盆中的米放入沸水中,用木勺搅和两下盖上盖子,在原地抬起头看向她,又有点结巴,“也、也算是我心善、心肠好,这要是、碰上南夏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又或是往前走遇上狼群,你这人就得命丧于此!”
朱辞秋关上门,将身边那凳子扔向杜与惟身旁,“咚”的一声,叫正欲继续往下说的杜与惟吓了一跳。
她坐下来,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
瞧着年纪不大,又满脸单纯,只差写了我是好人家的孩子这几字了,至多十八九岁。穿着一身粗布衣裳,跟他那装着医具的布袋子倒也相得益彰。
她看着火炉,淡淡开口:“你话很多。”
“你这姑娘,怎么这般”杜与惟话未说完便停下来,眼神飘向了一处地方。
朱辞秋顺着他视线低头,瞧见他是在看自己的腹部的那道伤口,于是她伸出手捂住渗血的伤口,朝他嫣然一笑:“公子既然是医师,那劳烦公子替我包扎一下,可好?”
杜与惟似乎看这笑容看得有些呆了,不算白皙的脸上噌地一下红透,愣愣地点了点头。
他果然起身朝桌子处的抽屉所去,但打开抽屉的一瞬间,他忽然尖叫一声。
“我小刀呢?!”杜与惟转身看着朱辞秋,脸上红晕立马褪了下去,他急速往前抓着她的手臂,眼神中充满急切,质问道,“是不是你拿了我的刀!”
他摊开手,朝她伸出,“还我!”
朱辞秋淡淡一笑,从怀中拿出那把精致的小刀,在杜与惟伸手夺的时候,她又放入怀中,道:“先替我疗伤。”
然后她又用下巴点了点火炉,“再给我一点吃食,我就还你。”
“真的吗?”杜与惟满脸怀疑,像是再也不敢相信她一般。
“我从不骗人。”
“你发誓,你在我给你包扎和你吃完饭后就能还给我小刀!”杜与惟站起身,一脸严肃坚定。
朱辞秋右手半举,伸出三根手指,“我发誓。”
杜与惟这才放心地转身去拿医具,但拿到后却用一黑色布条将自己的双眼遮蔽起来,摸索着朝她而来。
“你先、你先将衣裳脱了,若原先有纱布,也将原先的纱布取下。”杜与惟蹲在地上,将布包里的纱布与医药拿出来,耳根又泛起薄红。
朱辞秋沉默着看了他一会,并未说话。她直起腰,将自己上半身的外衣褪去,又咬牙忍着痛拆下早已与血肉黏在一起的纱布。
“嘶”的一声,血肉与纱布彻底隔离开,她痛得倒吸一口凉气,连身体都在止不住颤抖。
杜与惟侧着头,立马精准地将止血药用手迅速扑在伤口处,未有一丝犹豫。
这药似乎要比别的止血药猛烈许多,朱辞秋额间立马布满细汗,手指不自觉地蜷曲,她迫切地想要使力抓住什么东西,来分散腹部的伤口的剧痛。
“你抓着我肩膀吧。”杜与惟似乎看出她的痛苦,犹豫一会后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