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静寂后,娜依莎缓缓放下手中的匕首,退出牢房后重新合上锁。
她?靠着墙,再?也止不住地咳嗽,甚至咳得弯下腰,想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
终于不咳了,朱辞秋浑身没有力?气,额头上的虚汗一颗一颗地往下掉,嘴唇已经白?得不能再?白?。眼神?迷离时?,看见乌玉阙五大三粗地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紧接着,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尾,她?瞬间清醒,随之而来的是?令人?难以忍受的头痛欲裂。
“把她?绑起来。”乌玉阙冷冷地开口。
她?被人?架到刑架上,双腿双脚被绑住,冰冷湿润的头发紧紧贴着她?的肌肤,还没来得及愈合的伤口被凉水刺激的皮肉外翻,往外渗着血。
强撑着意识清醒地看向乌玉阙,仍旧笑着问:“不知何处得罪了少主,少主竟然对盟友这般?”
“呸。”乌玉阙挥舞着手中的鞭子,恶狠狠道,“要不是?你?杀了娜巴图,我母亲如今还能在巫族有一席之地!如今巫族所有长老都?觉得我们没有能力?,连区区一个人?都?护不住!我看你?就是?假装与?我结盟,实则在为乌玉胜做事!”
听这些话,朱辞秋想都?不想,便知道是?娜木寒在撺掇乌玉阙杀了她?。
“敢问少主愿意跟一个曾经害过你?的人?结盟吗?”朱辞秋忍不住咳嗽,勉强止住后又开口,“少了巫族,多了母赫族。巫族之众本就有二心,母赫族如今一心为少主,这难道不是?好事吗?若我不设计,母赫族的阿静雅又如何能心甘情愿投到少主门下呢?他们定是?看见了少主成为领主的潜力?啊。”
“说句不好听的,早前许多年他们都?在衡量,若非我釜底抽J.M Z L P. M薪,他们也看不见少主。况且,我让少主成为王城统领,手下之兵远超乌玉胜,仅次于领主。少主,难道不该感谢我吗?”
说了许多话,朱辞秋喉咙痛得不得了,连着右手掌心都?开始痛起来。
她?咬着牙,盯着一脸迟疑的乌玉阙:“少主,你?如今偌大权柄,连乌玉胜都?再?不能及。若将我处死?,谁来替少主在短短两月之内,就让少主坐上王座呢?”
乌玉阙忽然上前,掐住她?的脖子:“你?说什?么?!”
朱辞秋的脸庞被掐的充血,声音也断断续续,险些发不出声来:“我……说,我能……在两、个月……让、少主成为……领主。”
“你?是?要我杀父!”乌玉阙力?气愈发大,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忽然,乌玉阙放开了她?,阴气森森地盯着她?。
朱辞秋咳嗽连连,久未红润的脸庞在此?刻红了些许,可脖颈处也留下一串鲜红的手指印。乌玉阙力?气大到,那些红印消下去后变成青紫色的印记。
她?缓过神?,声音还有些沙哑:“南夏自古以来,便是?如此?。少主在别扭什?么呢?”
“我假意向乌玉胜妥协投诚,探出他身边之人?会做火药。并且我知道,乌纳兰成为圣女乃乌玉胜所为,我猜,他的目的是?想要搅乱这场天祭。若是?少主提前布局在他之前将此?事捅出,再?由我假借救乌玉胜为由,顺出火药。天祭日被打乱,领主定会着急上火,到时?候便是?少主展现自己的时?候。威胁大祭司随便说个新的名?字并不难,而他们定会再?次齐聚在拉康达神?殿外昭告天地。少主如今人?手遍布王都?,自然可以趁此?机会暗中将火药布在处刑台内。再?借由让乌玉胜在行刑前与?领主做个诀别,那么他们二人?同处刑台内。那么在天祭日那天,少主,将会是?新的领主。”
乌玉阙似乎听糊涂了,半天没有反应。
又过了半刻,他才开口:“可怎么让领主也去处刑台?亲情在我们家,可并不足以动人?。”
朱辞秋摇头,缓缓开口:“少主。我在巫族并非一无所获。”
“我曾套出乌玉胜的话,他的母亲穆照盈,在天神?山下。她?一直被领主,你?的父亲好好地养在那里。”
“什?么!”乌玉阙攥紧拳头,怒火中烧,“你?说的,可是?真?的!”
“若有半句虚言,不得好死?。”朱辞秋笑道。
至于不得好死?的是?谁,她?可没说。没有主人?公的誓言,怎么算得了数呢。
朱辞秋声音愈发沙哑:“知道的不知道我都?已经说了。再?过半月,少主便可告知领主乌玉胜混淆天授,将亲妹妹列入圣女之列。”她?看乌玉阙低头没反应,便又道,“还想杀我?”
“如今计划我都?知道了,自然可以再?杀了你?。”乌玉阙甩动鞭子。
朱辞秋并不怕:“可我死?了,谁去替少主顺出火药?谁去引开乌玉胜视线,让少主无后顾之忧?”
“可以给我解药了吧?”
乌玉阙沉默须臾,冷哼一声。他捏住她?的下巴,灌下一颗解药:“你?最好一直听话。”
临走时?,他忽然开口:“为了让殿下长记性,今夜殿下就这样待着吧!”
朱辞秋松了口气,同时?紧绷的精神?也放松下来,便越觉得身上四处酸痛难挨,头痛欲裂,连喉咙都?开始发痛,甚至吞咽都?会疼痛不已。
她?一个人?,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待着,待到眼皮开始打架,视线开始模糊。
这一刻,好似所有疼痛都?消失不见,她?感受不到周遭的一切,寂静中,她?连自己的心跳都?感受不到。就好像,一切都?归于虚无,而她?也不存在了一样。
“殿下!殿下!殿下!”
“朱辞秋!!!”
熟悉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眼皮沉重得令她?睁不开眼,只能感受到熟悉的气味在她?身旁。
那双她?牵过又放弃的大手再?次托起她?,将她?紧紧抱在怀中。靠着熟悉的胸膛,听着强健有力?的心跳声,她?就这样,又睡死?过去。
可身后嘈杂的声音又将她?吵醒,最令她?烦躁的声音充斥在周围:“王弟啊王弟,你?还真?是?,情深意切。”
抱着她?的人?似乎真?的气急了,胸腔不断起伏着:“滚!”
然后便是?刀光剑影,有人?受了伤嘶吼着,血腥气又一次沾上乌玉胜的全身。
可乌玉胜将她?护得很好。
可是?她?不想要这样,她?不要乌玉胜这样。
朱辞秋猛然睁眼,想挣脱开这个温暖的怀抱。
“乌玉胜,你?放我下来。我没事。”
“殿下,我现在很生气。”
乌玉胜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冰冷,他单手抽出尸体上的刀,滴着血的刀被他重新插回刀鞘,回头望去,受伤的乌玉阙早已不见了踪影。
然后他抱紧朱辞秋,一步一步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