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的手术必须确保万无一失,她必须保证精神充裕。

吴淑红提着打包好的红豆包往魏桂花的住处走。

尽管把魏桂花赶了出去,吴常近并没有放手不管,知道魏桂花在胡同巷子里租了一个房子住着,他特意把地址写在一张纸条上交给了吴淑红。

知道妈妈是个喜爱吃甜食的,吴淑红还特意在路边买了一些鸡蛋糕,照着爸爸留下的地址,一路朝着魏桂花的住处走。

七拐八拐,终于在一个偏僻阴暗逼仄的胡同里找到了魏桂花租赁的小屋子。

这是一处有了年头的房子,两边都是高高院墙,屋子高度跟院墙高度差不多,四周高高的建筑物把阳光堵的严严实实,明明是大白天,一走进院子却冷的直打哆嗦。

狭小的院子像是一口深井,更像是一个不容易逃脱的牢笼,人一旦走进来就会心神不安,惊慌失措。

吴淑红本来就胆小,进来后莫名汗毛倒立,浑身冒出了一些鸡皮疙瘩。

她紧张到浑身发抖,手心都冒出了冷汗,提着手里的的两个包,一步步朝着门窗紧闭的屋子那边走。

吱嘎吱嘎,屋子里传出像是啃咬食物的动静……

她心惊胆战抬起手刚要敲门,吱呀一声门响,黑乎乎的木门突然被从里面推开……

黄土扑簌簌从屋檐下洒落到吴淑红的头发上,身上,一股黑乎乎的烟雾状东西突然从屋子里冲出,吴淑红想要躲闪已经全然来不及,被扑了正着。

味道很恶心,像是发霉生菌的毛胡味道,又像是动物粪便的味道,恶心的吴淑红弯腰趴在一边连连呕吐。

“嘎吱嘎吱……”

屋子里传出啃食骨头的动静。

第880章 膝盖粉碎性骨折!

吴淑红吓得浑身打哆嗦都没有敢应声。

硬着头皮冲着屋子里看了一眼,屋子里光线昏暗,模糊看到魏桂花围着被子坐在炕头上,正闷头吃着什么东西,听到有人进来,也没有下炕出来迎接的意思。

咔嚓咔嚓啃咬的动静越发清晰了,甚至能听到骨头嚼碎的声音。

吴淑红心里酸楚得厉害。

娘以前带着他们兄妹三个在村里住的时候,虽说平日骂骂咧咧一句温情的话都没有,家里偶尔吃个家雀鸡肉猪骨头,好吃的肉还是给他们兄妹三个的。

她最后一个吃饭,啃着几乎没有一点肉的骨头也是津津有味,甚至为了多吃一点荤腥,找到斧头把骨头砸碎把骨头放到嘴里嚼,她舍不得扔掉一点点的骨髓。

自从爸爸退休之后,娘跟着来到了京市,日子明显好起来,她哪里再缺吃少穿过?她要是不胡作非为,至于沦落到现在这般地步?

吴淑红红着眼圈往屋子里走,她想着劝劝娘收敛一下心性,她自己也不至于如此落魄。

屋子里空气混浊,浊臭难闻,炕头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地上更是一片狼藉,破旧的桌椅板凳胡乱扔了一地,压根就没有下脚的地方。

“哼,跟我斗!”

就在吴淑红犹豫着要不要摸着进去跟娘说话的时候,坐在炕头上被窝里的魏桂花,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手里的东西砰一下扔了出来,眼看着就要飞到吴淑红身上,吓得吴淑红慌慌张张把手里的东西一扔,拔腿就往外跑。

一路埋头狂奔,直到跑出狭长的胡同巷子,一颗心还是砰砰跳个不停,一口气跑到了太阳底下,吴淑红这才弯下腰身,两只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喘息着,转过身心惊胆战朝着母亲的住处看一眼。

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流出来。

她遭遇了这么多的事情,都是爸爸跟三叔一家人帮着忙前忙后,自己的亲娘除了责骂指责没有一句的安慰,更没有说过一句舒心的话,这么长时间不见面,竟然连询问都没有询问,还是只忙活自己的那张嘴……

想到母亲现在的居住环境,昏暗逼仄肮脏,暗无天日简直就跟坐牢一样,就母亲那好逸恶劳的性子,哪能受得了这个苦?

母亲是时候该清醒了,都这样了还继续胡搅蛮缠的话,只能说明她受的罪不够……

或许是因为受到惊吓心事过多的缘故,吴淑红就感觉头疼得厉害,稍微一动脑浆子就跟炸裂一般,她慢慢站直了身体,一步步往外挪着步子。

从暗处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一脸奸笑着迎了过去。

……

这会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按照田兰芳的要求,所有无关人等都不要到一楼临时搭建的手术室打扰。

她跟唐月两个人都更换了白大褂,头上带着手术帽子,嘴上带着大棉纱纱口罩,只剩下额头和一双睿智的眼睛。

她给吴建宁打了麻醉药剂,现在他已经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一切准备就绪,田兰芳把吴建宁腿上的绷带一层一层地拆开,在露出伤口的瞬间,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子弹穿孔位置伤口边缘的皮肉已经腐烂变色,暗黑色的死肉已经发炎化脓,不停有黄色的液体渗出。

见过大场面的田兰芳都能如此,唐月更是紧张到不行。

她浑身抖擞个不停,一双手剧烈颤抖着,后背更是不停有冷汗呼呼冒出。

被困在悬崖底下的那段时间,建宁要承受着身体的疼痛和心灵上的双重折磨,他该是如何的绝望跟煎熬啊,他又是怎么挺过一个一个漫长的黑夜……

田兰芳沉着消毒,拿出手术刀一点点把烂肉坏肉剪掉,动作熟练有条不紊。

她伸手试探着建宁伤腿之处的伤痕,指着子弹穿孔之处,自言自语说得想办法把子弹取出来。

唐月紧张到不能呼吸,屏神凝气看着田兰芳手里出现了一把锯子,就跟拉木头一样把建宁断腿之处拉开……

锯子锯在建宁的腿上,一下一下切开皮肉,眼看着鲜红的液体不时从伤口处流出,唐月恨不得躺在床上的这个人是她,咔咔咔作响的锯子,就跟锯在她的心上似的。

她牙齿剧烈磕碰着,发出哒哒哒的响声,整个人变得僵硬无比,她难过地闭上了眼睛。

“擦汗!”

耳边突然传出田兰芳的声音,吓得唐月打了一个激灵,睁眼抬头这才看到田兰芳的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几乎都要滴落到了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