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倒是真的。

至少在拍卖盛宴开启前，伊森得到的消息是：海神星域全方面封锁，白公爵生死未知。

贝罗兰大公到现在都没有音讯，伊斯帕诺拉大公的异能领域污浊感染，人到现在都没能从领域里爬出来。

主星一方派遣了大量科研部队去封锁潘多拉的星轨，避免进一步加大损失，完全准备到伊斯帕诺拉大公一旦死亡，他们马上就能进行人为干涉，进行冷冻。

现存活，行动力完善并且精神稳定的原始种只有尤利西斯与伯恩斯。

伯恩斯不参加，胜利走向似乎已经明朗。

等尤利西斯入驻主星，合法且安全地接触到母虫躯壳后，另外几位不生不死的大公再想要出手就晚了。

排除异己是所有上位国王都会干的事情。

而尤利西斯显然不是一个和善性格，看他能拿得出那么多原始种遗骨就知晓。

只要他上位，第一个利用母虫躯壳与魔武器斩的就是提摩西。

提摩西沉默着，时间稍微有点长，他眼神放远，伊森站在旁边不知道他是在发呆还是在思考。

“提莫。”

“嗯。”提摩西应了一声，示意自己在听。

伊森：“……”

伊森深吸一口气，对未来所有的规划想象化成的压力又焦灼都快把他五脏六腑烧烂了，提摩西竟然还在发呆。

他有时真的觉得提摩西能够看透一切，有时又觉得提摩西正是因为读心能力作为依仗，过头习惯做什么事直接去找答案，而不看过程的偷懒行为令这位年轻的原始种显得‘单纯’。

这是一个坏习惯。

“我…”

提摩西又嗯了一声，打断伊森的话。他说：“我在思考。”

“听着。”伊森舔了舔唇，他说：“我知道你总是更相信自己，我也很相信你能把一切都解决了。”

“但是…”伊森的五指张了张，又攥紧拳头，“世界上不是什么都能靠相信来解决。”

“提莫。哪怕是有1％的情况，我不想见到你成为…”伊森这里顿了一下，换了一个词，“成为尤利西斯手中的玩偶。”

“哪怕有一天你迎来死亡，我也希望你被热血与肾上腺素，快乐与杀戮环绕着，去往mother的殿堂。”

“而不是…而不是，作为一个历史的符号。”

“……”

真诚与颤抖的语气像根脆弱的丝线，钓回了处于走神状态的提摩西的注意力。

提摩西侧首去看伊森，那些意气风发和收到礼物的开心都变成了某种忧愁，伊森仍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但他看上去很难过。

提摩西又对他伸手，伊森抿了一下唇，把手搭上去，提摩西把人拽到自己身边站着。

伊森的视线一下子也变得广阔了起来。

绿林似浪，一阵一阵地翻涌着碎金阳光，伊森从提摩西的视角往下看，能看到地表的石道开在无边无际的绿林中，像一朵纤细渺小的石之花。

提摩西对伊森说：“mother就像这些树木。”

“无穷无尽的庞大，哪怕死去，根系也牢牢扎在虫族的心脏上。”

“尤利西斯就是那些纤细的石之花，他盘踞在母亲的躯体上畅饮权力，可真实情况来说…”提摩西近乎冷漠的说：“He’s　Nothing。”

“你没有去过mother的白骨殿堂，所以不知道。”

“尤利西斯在真正靠近门之前，以成年体之躯，当场就会基因反溯，他会被活活烧死在殿堂门前。”提摩西说到这里声音里透出一点可笑的轻蔑，“他以为他是什么天选之子？”

“母亲平等地爱着我们。”

“母亲平等地仇恨我们。”提摩西平静地说：“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母亲可比我不讲道理的多。”

“……”短短几句话，信息量出乎意料的大！

至少伊森就不知道…母虫会憎恨自己后代这件事，为什么…不，为什么？伊森因为过头的信息量这对一个从血脉上就信仰母虫与依赖母虫信息素的旧虫族来说相当震碎三观，相当不可思议。

如果站在这里的不是提摩西，伊森真的会因眼前人不桀的‘渎神’态度将其撕碎。

“什么…不，什么？”伊森语气都下意识放轻了。

提摩西顿了一下，顾及好友摇摇欲坠的世界观，他慢慢地说：“是，我。”

“我和我那群见鬼的狗屎兄弟。”

“……哦。”伊森闭了闭眼睛，又哦了一声。

提摩西多少有点担心把伊森搞疯…世界观上的，他停顿一下，主动开启了另一个话题。

“不和傻子玩是一回事，不给他添点麻烦，好像也不太礼貌。”礼貌提摩西想了想，问伊森，“走走？”

“嗯…嗯。”伊森微微低头，打算跟着提摩西的影子。

但提摩西没走正常路，他现在还握着伊森的手呢，他一拉手，伊森下意识看过来。

深红从提摩西的指尖流淌，这股无上的力量再一次被主人扭曲成另外一种温顺的姿态，开始在伊森身周环绕提摩西往前抬脚一步，光亮如新的黑靴悬空在露台外，说：“那就走吧。”

他拉着伊森，往这座高达千米的半山腰石厅台上往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