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1 / 1)

是乔宇,她当然知道,梁鹂问:“他人呢?”

“走了!把糕交到我手上就匆匆走掉。”女孩自我介绍道:“我叫陆燕贞,来自杭州。请大家多多关照!”她看起来性格挺活泼的。

关红翻个白眼:“醒醒吧,不给你添乱就谢天谢地。”

张云用书遮住脸,偷偷地在笑。

梁鹂把桂花白糖糕每人一块分着吃了。

到天色渐黑未黑时,宿管阿姨来清点人数,让家长们都必须离开,很快房间里只剩下她们,说了会话熟络起来,正值吃晚饭的时间,除了张云,其他三人拿了饭盒一起下楼找食堂去,都点了一份油煎大馄饨回来,觉得味道差强人意,关红道:“还没王胖子驴肉火烧好吃。”

梁鹂附和:“也没有柴爿馄饨好吃。”

陆燕贞道:“比起片儿川面差远了。”扭头问张云:“你在吃什么?”

张云拿出来给她们看:“煎饼和盐豆子。”关红捂鼻子:“这是什么,一股臭脚丫子味儿。”

梁鹂和陆燕贞都笑起来,张云也笑道:“臭豆腐臭不臭,但吃着香,这盐豆子也是臭中有香,我们老家有句俗话,煎饼卷盐豆,走遍天下都不怕。人家从坛里拿出来就吃,我这个还用鸡蛋炒了呢。”她三人便各掰一块煎饼就着盐豆子吃,除关红怎么也接受不来,梁鹂和陆燕贞倒都吃完了。

煎饼有些硬费牙齿,盐豆子比较咸辣,没传说中的神奇美味,也并非不能吃,见人见智的食物。

梁鹂实在没想到军训是件这么折磨人的东西,正逢秋老虎,白日里热得像火炉,教练很凶,训练很苦,身上的绿军装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有的背后还泛起白色的盐斑,宿舍里的四人同甘或许不和,但共苦一定能增进友谊。在食堂吃晚饭时,关红拿出鹅蛋小镜子左照右照,心酸道:“我黑的只剩下牙齿了。”梁鹂她们几个有气无力地笑起来。

“在笑什么?”年轻的郭教官端着面条过来和她们坐在一起。

关红是个天不怕地不怕地:“把我们如花似玉的盛世美颜催残成了黑非洲人,你们太狠了。”

郭教官蹙眉道:“军训的目的是战胜自我、锻炼坚强的意志,培养你们吃苦耐劳的精神,晒得黑些算什么!我反而觉得你们更美了。”

“.......”

关红几个面面相觑,这位兄台不是认真的吧!

梁鹂不经意地瞟见李多程朝她做手势,便找个借口先离开一步,出了食堂朝马寅初先生铜像处走,远远便看见陈宏森站在樟树下。

陈宏森看着她的表情一言难尽,梁鹂也是有自尊心的,咬着嘴唇问:“有事?没事我要走了!”

陈宏森微笑道:“我想起自己去年军训的样子,你怎么一点都没有晒黑呢!”

这话神奇地满足了梁鹂的虚荣心,她偏要谦虚一把:“谁说我没有晒黑的。”

见他表情不信,便解开衣襟前三个扣子扒开来:“看到没有,脖子下有个倒三角,晒得可黑了。”

陈宏森的视线随精致的锁骨往下,是一小片白晳柔腻的肌肤,微起伏的暗影掩在草绿的军装之下......他的嗓子有些灼热,清咳了两下,把个饭盒递给她:“军训也不能回家去,沈舅舅怕你累瘦了,让我带些好吃的给你!”

梁鹂惊喜地接过,打开盒盖,是卤的鹅肉,一块块切得厚薄适度,香味扑鼻,拈起吃着,香极了。这些日的疲惫似乎也一扫而空。

她把饭盒凑到陈宏森面前:“你也吃!”

陈宏森摇摇头,看着她吃了几块,忽然听到集合的哨子响:“晚上拉军歌,你快去吧,迟到怕要受罚。”

梁鹂转身就要跑,又被他叫住,扭头问:“做什么?”

陈宏森没说话,只是伸手替她把衣襟前的纽扣都系牢了。

?第玖玖章 “那我们就恋爱吧!”她很有仪式感的宣布

顺利熬过军训,梁鹂几个在宿舍修生养息时,关红拎个大包进来把门反锁,笑嘻嘻道:“给你们看样好东西。”

类似于电视却更小巧,是一台影碟播放机。“哪里来的?”张云好奇地问。

关红道:“我男朋友就是卖这些的。”她从包里翻出一张碟片,在梁鹂几个眼前晃晃:“要不要看?”

此招成功地把几个软烂成泥的人招唤起来,梁鹂见是有些裸露的封面,脸腾的红了。陆燕贞和张云也道:“这怎么能看呢!”

关红嘲笑她们:“不是吧!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保守?我们这样的年纪在古代都当妈了,你们这时还在谈性色变?”又道:“你们不看,我自己看!”说着打开播放机,把碟片摆进去,过了会儿,显了开头,是什么嘉禾影业出品。

梁鹂她三个掩不住好奇,别别扭扭凑过去,从头看到尾,这场道德沦丧、人性扭曲的性教育,对她们来说意义是极其深远的,简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周末没课,梁鹂回了趟家,走进弄堂里,就看见舅舅正手起刀落在杀鸡。她嘴角忍不住翘起,好像这就是沈家的传统,但凡遇到喜庆的事,就能和鸡扛上,外婆说“鸡”是取其“吉”的意。

沈晓军抬头,眯觑起眼睛打量她,玩笑道:“又黑又瘦!一次军训又把你打回原形。”是想起她当年刚从新疆回上海的样子。

梁鹂也笑起来,放下书包,提起炉上烧滚的开水倒进搪瓷盆里,沈晓军放了一碗血,再把还抽搐的鸡丢进水里,梁鹂帮着一起拔毛,沈晓军带着歉意道:“开学那天也没送你去。”

“没关系,还有很多同学是自己从外地赶来的呢!”梁鹂不以为意,盆里飘浮着厚厚一层鸡毛,热气带出淡淡的腥臭味儿。

居委会杜主任带着拆迁办的领导在四处察看,看到他们过来打招呼,沈晓军问:“拆迁还要等多少辰光?”

杜主任打着哈哈:“快啦、快啦,勿要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又去敲柳阿婆的门,讲领导要进去看看平方。

沈晓军让梁鹂把鸡血送到陈家去,梁鹂笑道:“陈宏森的低血糖老里八早就好了,不用再送吧!”

沈晓军自己也觉得可笑:“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体。”

梁鹂洗过手拿着书包回到家里,沈家妈在喂梦龙吃鸡蛋羹,梦龙含了一嘴就是不咽,看见她高兴地奔过来,张着小肥胳膊要抱。梁鹂抱起他转了几圈,逗得他咯咯笑,沈家妈道:“当心把蛋羹吐你身上。”又看她半天:“晒得噶黑!像非洲人。”梁鹂笑起来:“侬去年也这样讲陈宏森。”

沈家妈想想也笑了。

梦龙拉着梁鹂的手指要走,嘴里嘟囔:“外外去。”梁鹂不解,沈家妈道:“雪琴带着女儿团团早上回来,和伊白相的开心,就念念不忘,老要去寻伊。阿龙,团团回家去了,下趟再来再白相好吧?!”

梦龙不信,瘪起嘴巴眼泪花花,梁鹂道:“我带你去找,也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性格。”抱着他出门踩楼梯到两楼揿门铃,陈母来开门,有些惊喜:“是阿鹂回来了啊!”

梁鹂道:“梦龙闹着要见团团。”

陈母笑着抱过梦龙:“团团回家去了,不相信是哇,我带你一间一间房间看过来,你就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