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说,生活还是够的。”店家不认识他们,兴致勃勃聊天,“你们从哪里来?南边吗?那边的基地会有人买吗?”

“这说不好。我和我弟弟也是常年在外。”荆榕说,“买一件,夜里凉,穿这个还是很合适的。”

“看得出来,都是在外面跑的人。”店家麻利开始推出货架,“走商么?过得怎样?”

荆榕说:“都差不多。”

店家的心态很好:“是了,都差不多,挣辛苦钱,不过我想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因为最近鸭子的毛发得越来越好了。光华细腻,比过去一年好很多。”

店家见微知著,荆榕笑了:“是吗?”

他在货架上挑了挑。店家很精细,每一件都包了防尘布,荆榕挑了一件,披在时玉肩头。

很暖和好看,微冷厚重的藏青色,反而很衬时玉,稍微有点大,荆榕低声问:“喜欢吗?要换小一点的吗?”

时玉点点头,看表情就很喜欢:“素了一点,可是很舒服。”

“想起来了,你以前就爱穿大号的衣服。”荆榕一边付钱,一边说,“大一号的登山服,大一号的卫衣,袖子要大。”

时玉不出声,耳根也有点红。荆榕给他系好领口的蝴蝶结,随后向店家道谢。

时玉还在低头看自己的斗篷。他对喜欢的事物偏爱很明显,看到就走不动道。

“麻辣烫吃吗?”荆榕低声问道,很温柔,好像他们不是路过暂歇,而是过来旅游的。“有一家做得很好。我们商队的人都爱去吃。”

时玉点点头,无条件地想去。

两人步行到店家所说的地方,选了一些菜,和其他人一样,围着临时支起的小桌子吃着。

麻辣烫端上来,风味吃着确实不错,汤底很清,香味和辛辣的感觉却丝丝入骨,吃得整个人都十分暖和,透彻心扉的爽利。

时玉怕斗篷脏了,吃的时候摘下来,叠好放在一边。他身上穿着白色的常服,一尘不染,他和荆榕共用一个小桌子,头碰头,热气腾腾。

旁边人在说北上的事情。

“就一直开,是条直路,你想去蓝氏商会?按我说的准没错,他们家有专门的路牌,蓝色的,一看就知道。”

“去卖货?哦,这样,去那儿收货啊,这我知道,他们那边种的梨可好了,我前几天去谈收购,给我的是……”

“嗨呀,这点酒哪里有不能喝的?我们第八基地出来的人个个都能喝!”

……

时玉认真听着。

这凡尘世间最普通的烟火气,此刻听来都别有味道。因为此时此刻,荆榕跟他在一起。也因为他走过了荆榕走过的路,见证了他从前的生活。就好像两个人从来没有分开过。

荆榕吃得很慢,片刻后,有卖杂货的伙计从他们身边走过,荆榕叫住了他,买了一些针线。

时玉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没有问,吃饱后时间接近八点,时玉把荆榕拽上车,要他补觉,随后自己黑灯瞎火去外面上遛狼。

这是他们商量好的事,接下来的路由时玉开车。

夜凉如水,时玉和闪电在外面溜达了半天,顺便又买了很多东西,一起悄悄地带回车上。

车灯没有关,荆榕躺在后座,靠着一个靠枕,眉睫安稳。

他身上没有盖其他东西,因为外套被时玉掠走的缘故,里边只有一件短衬衣。夜里已经很冷了,时玉看了看,把买来的东西先堆在副驾驶,随后自己打开一边侧门,摸进来,想把自己的斗篷给荆榕盖上。

他动作很轻,放得很慢。厚实温暖的斗篷拉上去,覆盖在荆榕的肩上,随后停住了。

时玉的手停下来,视线落在荆榕的脸上。

从小到大,他一直这样,安静地看着荆榕的睡颜,觉得男士是天上下来的。挺立的鼻梁和漆黑的眼睫,灯影下好看的弧度,让人挪不开眼睛。

“有只小猫偷偷看我,是不是想亲我。”

荆榕的声音忽而响起来,嗓音微哑,透着刚醒的懒倦。

时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揽着腰抱了过来,放在自己身上。斗篷滑了下去,荆榕顺手一把捞起,顺手盖住时玉,抱着他在自己身上不许动。

温暖与悸动悄然滋生,也或许是临头的诱惑。时玉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得要炸了。

??[159]从小养成

夜风吹入车内也变得轻软,时玉没答话,他趁着黑暗,真的凑上来亲吻他。

时玉在上,荆榕在下。

莽撞又急切的亲吻,落在荆榕的唇上,深入他齿关,撬开他的温柔与包容,也撬开他的懒倦,好像尝到一颗魂牵梦萦的果实。

时玉的手指紧紧抓着荆榕的肩膀,他本意是想按住斗篷不要滑落,可斗篷早就滑下去了,他的动作反而让荆榕的领子变得更乱。等他直起身时,他才发现荆榕的领子被自己扯开一大片,露出脖颈和锁骨来。

“呃,哥,我……”

时玉还在这个姿势中一动不动,手慌张地往下撤,却摸到荆榕更硬的腹肌和手臂,他不敢再挪了,低着头,脸烧得红红的。

荆榕握住他的手,扣住他食指,仍旧带着浅淡的笑意和懒倦:“怎么不亲了?”

他微微仰头,故意让时玉看见被他扯掉的那一片领子:“往这里亲,这样别人就知道,我是你的。”

他拉着他的手,又像是哄,又像是调戏,眼底的微光好像夜里的余烬,却要将时玉卷没。

时玉从少年时起就好奇,如果荆榕喜欢什么人,和什么人在一起之后,会是什么样子。枕边人看到的他,会不会和自己看到的不一样?

如果不一样,又会是什么样的?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