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1 / 1)

他居高临下地垂眸管我,冷声质问我:“这是你该睡的地方吗?”

什、什么?老子在这里睡了六年,你是个什么登西敢对我呼三喝――叭唧,我被扔得晕头转向,卧室门贴着我鼻子摔上了。

小猫咪痛失温床!

剩下四只蹲在地上齐刷刷看我笑话。

“都说啦,他来的时候你就别去凑热闹了。”

“你这时候倚老卖老有什么用呢?你没看到叨叨眼里只有他吗?”

“别自讨苦吃啦,上次我不过多看了两眼,他还砸了我一抱枕呢。”

可恶,我一定要找回场子!不就是扒拉门,不就是装可怜吗,我也――

“你别――嗯.别亲了――唔!“

我不得不承认,我这只小猫咪,既叫唤不过饲主,也可怜不过饲主。

所以,这个男人确实是可怕的,毕竟饲主受那么重的鞭伤也没吭过一声,他什么凶器都没带,却能让饲主缴械投降,第二天眼尾的红都不散。

但是,看在饲主自己甘之若饴的份上,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吧。

有什么办法呢,毕竟我也不能要求他像我一样有骨气、要体面。

其实,日子久了,我也就开始习惯这种地位的落差了,男人排第一,我排第二。看他行举气度,说不定祖上也是个贵族,也罢,输给他也不算丢人。

我已经开始习惯每天都能看到他的日子。饲主喜欢窝在他怀里,两人一起看书,看电影,听音乐,聊些我听不懂记不住的东西,聊着聊着,目光对上了,便鼻尖相凑地接吻。是那种若有似无地亲吻,带着笑,男人会用指腹摩掌他的脸颊,沉声叫他“柯屿“,好像这两个字多爰不释手似的。

“累吗?”

饲主慵懒地用鼻音应一声,说不累。

男人又亲他,亲他薄薄的眼皮,“抱你去午睡好不好?”

饲主在他怀里总是很松弛的姿态,比我们猫更懒散。他圈着男人的脖子点点头,“你别走。”

“我不走”

饲主午睡补觉,他便陪在一旁看书、做批注、工作,只是每过几分钟,便忍不住抬眸看他。

那种目光真令人心颤。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永远不会到头,直到那天,饲主匆匆地从外地赶回,匆匆地打包行李,匆匆地带上我们五个和猫爬架。

他做这些事的时候,是面无表情的,眼底也没有情绪,却让我们觉得是世界末日来临了。

不过,换房子而已嘛,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安抚那三小只和迪伦那一胖只,“我们肯定又要换到更大的房子里了。”我懒懒地扫扫尾巴。

只是等了好久、好久,房子是换了新的了,那个男人却总也不来。

他为什么不来呢?他不来,饲主的魂就一直不在。

他总是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在夕阳下发好久的呆。

其实,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想不起那个男人的脸,想不起他的笑,他微蹙的专注的目光,也想不起他吻他时的好景象。

我大约是从饲主和叫盛果儿的那个小姑娘口中,拼拼凑凑出了一点事情的真相。

以前,我总是嫌他在男人面前没有傲骨,现在,我却只想叹一口气――

柯屿啊,叨叨,其实你可以不必那么有骨气,你可以不必那么体面。

饲主还是在工作,还是在演他的戏,当他的明星。可他看的戏却越来越窄了,过去影音室里放五花八门的各种电影,现在,他却翻来覆去只看那几张。

一张,是电影「偏门」。

一张,是「偏门」的花絮。

还有一张,是什么颁奖典礼的录播。

他都会背了吧,可是还在看。影音室里那么黑,他光着脚蜷在沙发上,浑身都冰凉。荧幕光幽蓝,照亮他的眼泪。

他的脸是神仙赐予般的好看,这样好的脸,不应该是用来哭的。

我好想抱抱他,给他一点温暖。

挤进他怀里时,他低头抚摸我,带鼻音的声音笑着问:“怎么,你也想他了吗?”

我有什么好想他的呢?我不过是想你见到他,我不过是想他再来亲亲你。

猫的一生只要两双手就能数完,现在,我也过完一双手啦。别看猫只待在一个地方,只能和寥寥几个人相处,但一个人的喜怒哀乐,一生的悲欢离合,都已经被我看透了。

我的词主柯屿,是一个很坚韧的人,要说人生中唯一一次接近崩溃的时候,便是那天。

搬了家的那两年,他的抑郁症复发,来势汹汹比原来病得更重,医生开了药。对于他来说,那是很好的药。他吞了一把。

饲主并不想死,他只是太想见到那个人了。我眼见着他摇摇晃晃跌跌撞撞,扶着马桶吐得眼泪都流出来,又一把倒在地上。

我觉得他疯了,他看着天花板,伸出手去,虚空中,似乎在描摹那个人的脸。汗布满了他苍白虚弱的脸,他的唇角牵起笑,嘴里呢喃着什么。

我想我们是都吓坏了,挨近过去时,听到他在呢喃着两个字:商陆。

商陆,是那个男人的名字。

谁来帮帮他呢?如果可以,我愿意背上我的猫粮和水出发,去满世界找到商陆,把他带回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