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1)

“听闻姑娘家中有位幼弟,明年想入太学?”见她不动荀攸也不着急,端起茶盏吹了吹,状似无意的问道。

“多谢王爷挂碍,幼弟不过想去试试,京中才俊何其多,要入太学恐怕也非易事。”殷离这话倒是不假,太学是国子监下设的最高学府,能入太学读书者无不是梁国未来的栋梁。如今的朝中肱骨也多是出自太学,因此太学每年的招考十分严苛,竞争也是极其激烈。

不过殷离却是对自己弟弟的学问是有信心的,殷悦年纪虽小,但自小却有过目不忘之能,来府上教书的先生无不夸赞。

“此话不假,能入太学的监生光有学问却是不够的,太学是为梁国培育朝廷肱骨,最重要的当是对朝事有自己的独特见解,将来才能真正为朝廷建树,这才是太学想要收的监生。”荀攸盯着站在对面的殷离,一身素衣婷婷的立在那里,眼眉低垂,听到他的话眉头一皱,看来是听懂他的意思了,他的小姑娘果然聪明。

“本王与国子监祭酒常有往来,祭酒还是能给本王几分薄面的。”荀攸轻抿一口清茶,挡住自己溢出唇边的笑意。

这话说的就很隐晦了,这是有意帮忙还是语带威胁?殷离擡眼瞥了瞥他,见他只顾品茗不在往下说便是有些着急:“王爷是何意?小女不太明白。”

荀攸把茶盏往桌上一放,腰背挺直双手扶膝,擡眼紧盯着她,嘴角微勾,声音不高不低:“过来坐。”

这下殷离可听出来了,这是威胁!

拿她弟弟的前途相威胁,实属无耻之尤!殷离在心中恨恨,脸上却不动声色,慢慢走到他的食案旁,尽量靠着案边坐下。

见她委委屈屈的坐下,荀攸也没有在为难她:“听闻殷悦有大才,然天资再盛后日也得多加教化,如此才能不辜负上天恩赐。”

殷离一听颇有些不服气:“家中确有为幼弟请了夫子老师,幼弟也一向勤学好问,怎叫未有教化呢?”

荀攸撇了她一眼,见她两腮微鼓,红唇微凸,一副委屈模样,不觉好笑:“老师在精不在多,姑娘若是不信明日本王带姑娘往国子监一观便知,殷姑娘可愿意同往?”

殷离一听便要拒绝:“明日小女还得与公主作陪……”擡头看到对面那人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还是闭上了嘴。这确是是个糟糕透顶的托词!到现在谁还会还能看不清公主意图?若是可以,公主恨不得直接把她打包擡进七王府,怎幺可能还会要她作陪。

转念一想,寻常人要入国子监可是难于登天,他既愿意带她去为何要推辞?而且这七王爷素来风评不错,何况青天白日的,他堂堂一王爷能把她怎幺样?

思及此处,殷离深吸了口气起身向荀攸行礼:“那便劳烦殿下了。”

是个乖女孩,“明日本王会派人来接你。”说罢便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夜里禀告了晋安公主明日行程,公主笑盈盈地望着她,倒是让她忍不住红了脸。不过公主倒是没说些什幺,只是要她路上小心,还提出让春莹跟着殷离同去伺候。说是殷离的两个小丫头年岁尚轻,对京城也不熟悉,怕是伺候不好。殷离这段时日得春莹照顾也是见她做事有章法,十分稳重,觉得公主说的也是有道理,便谢过了公主。

第二日一早春莹便进来回禀门口有架七王府的马车等着。幸而殷离一早便已收拾好了,到了府门前,果然停了辆线条雅致的马车。马车四面皆是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着。车旁放了个脚踏用的小矮凳,有小厮立在一旁为殷离掀起车帘。殷离扶着春莹的手上了车,刚要弯腰进去,擡眸一看吓了一大跳,荀攸竟坐在车里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王爷万福。”殷离定了定神,蹲着行了个礼,荀攸点了点头没说话,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殷离这回看懂了,他虽没说话,小厮的动作自然代表了他的意思。想到昨日这人几次三番要她「过来坐」的情景,殷离觉得没必要跟他犟,因为不可能犟得过他。

思及此她暗暗叹了口气,弯腰进了车厢内,坐在了他的右下首。一路上两人都没怎幺说话,但不知为何殷离却觉得这七王爷自她进来后心情变得极好,她擡眼瞥了瞥,发现荀攸整个唇都勾起了个漂亮的弧线,一张刀削斧刻般的冷峻面容,在这笑容的映衬下看起来竟有些傻气。

殷离腹诽这人莫不是得了什幺怪病,正是坐立难安之时,马车挺住了。殷离正当疑惑,旁边坐着的荀攸已擡起长腿掀开帘子先她一步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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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国子监

殷离便也自己掀开车帘,到了车外本以为荀攸已经进去了,没想到他竟站在马车边上等她,见她要下车,朝她伸出了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掌。

此时路上人来人往,他擡着手眼睛定定的盯着她,殷离想着毕竟是个王爷,实在不好当街佛了他的面子,便还是撑着他的手下了车。

下了车他竟还牵着她不放,殷离暗暗抽了几次都没抽出来,心中暗悔,恨不得能将他牵着她的那只手抠出几道口子,叫他不敢在轻薄她。又思及他王爷的身份,倒是不敢下手真的去抠他,只是小声道:“王爷,请放开小女……”

不想这人确是个没脸没皮的,全然置若罔闻。她想站着不动,却硬是被他拖着往前走,差点没撞到他背上!此时殷离心里恨恨,一路腹诽,倒是错过了荀攸脸上又露出的那抹傻笑。

两人是从国子监的侧面进入的,门口还站着两位穿着朝服大人。一位身着绯袍胸前绣着云雁,一位身着青袍胸前绣着鹭鸶。殷离这时才注意到荀攸也是绯色绣着仙鹤的朝服,原来他一下朝便直接过来接的她。

两人见到荀攸便上前来行礼,荀攸回礼后便向殷离介绍「这位是祭酒徐大人,这位是司业林大人。」殷离也一一福身行礼。

“今日不过是得了空闲,来国子监巡视一番,无需多礼。”荀攸完全没有要向他们介绍殷离的意思,见过礼后便拉着殷离往前去了。不过二人见到荀攸牵着这女子过来,心中多少有点数了。

昨日那些参加了晋安公主赏花会的贵妇们,最为惊异的莫过于晋安公主为七王爷相看女子的事,要知道这七皇子可是目前最受陛下器重的一位,及有可能问鼎皇座的,他的婚配自然也最受人瞩目,才一晚上整个京城都传遍了,这三位大人也是略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不是空穴来风,只是不知这俏生生的女娃是哪家姑娘,怎幺京城里先前没见过这号人物?

殷离方才放不容易趁着他行礼时把手抽回来,没想到此人如此不知廉耻,在朝中同僚面前又过来牵她,她还是要脸面的,不敢在人前与他翻脸,无奈之下又被他攥得死死的。

国子监设有专为高级官员未满年纪参加监生考试的子弟旁听用的席位,位置相对隐蔽,与正常的监生隔离开,荀攸此次带着殷离便坐在旁听的隔间。

两人并坐一张席案,这回倒怪不得荀攸。毕竟是为高级官员家的贵公子提供的,自然不会与旁人同席,因此一个隔间便也只设一张席案。

殷离本以为国子监中的夫子当是些头发花白仙风道骨的老学究。但实际上台上授课的夫子看起来年纪却并不大,不过三四十岁的模样,讲课时声音抑扬顿挫,倒是比殷府里请的那些个老学究有气无力的样子看起来让人舒服些。

这位夫子讲课授课的方式内容也与殷离平生看到的多有不同。寻常夫子授课多以授业为主,向学生传授先贤之论,《春秋》、《礼记》、《论语》诸如此类的,学生们在下首听课便是。而这位夫子却是抛出个议题,让下面听课的监生互相讨论后回答,而夫子则只做引导和点评。

且课堂上讨论的议题也颇为有趣,比如“某郡县地薄田少,荒山众多,百姓多沦为饥民,此地官员当如何治下?”等贴近民生之事,甚至是“梁国若收回与被晋吞占多年的郡县后该如何防止当地发生民暴?”等较为敏感的国事。

这些是殷离往日里没有看到过,亦没有想过的。她完全沉浸在台上监生与夫子的对谈中。旁边的荀攸一手撑着头,歪着脑袋也是目不转睛,不同的是殷离看的是台上的众人,他看得是坐在他身边的佳人。

她肤色盛雪,双目犹如一泓清水,双颊粉红,思考问题时娥眉淡淡的蹙着,贝齿轻咬下唇,将粉色的唇瓣压出了一道浅浅的白。荀攸忽然就想起那夜在她嘴里的畅快,那软软的唇瓣包裹着他的粗大,那白白的细齿刮磨着他的沟壑,还有那看不见的小香舌,沿着棒身舔弄推挤……

他的身下立马就不受控制的硬了起来!荀攸错开眼不敢在看她,拿起案几上冷掉的茶一下灌入口中。沉静片刻终于控制住了自己,轻呼了口气,侧向她。

“何处想不明白?”

殷离正在思考,旁边这人忽然靠过来吓了她一跳,他靠的极近,呼吸仿佛都喷到了自己脸上,殷离往边上靠了靠让自己离他远点:“只是觉得方才那位监生说的也没什幺错,为何夫子却说此法不好呢?”

荀攸这人本事一堆,一心二用的本事他也用的极好,方才虽然心思在她身上,堂上的事却也能听了个七七八八:“那位监生说将饥民迁往其他郡县却是十分不妥,每个郡县都有其固定的负载量,在耕地没有增多,粮收没有增长的情况下,人口突然暴涨,只可能让当地也陷入饥荒。”

殷离一听茅舍顿开,一双眼睛乌黑发亮紧盯着荀攸,倒是忘了离他远点这回事:“那当如何呢?”

荀攸笑了笑:“其实夫子出题时已有提示。你在仔细想想。”

殷离转过头仔细琢磨,忽然眼睛一亮,兴奋的扭身抓住他的手臂:“我知道了!夫子提到那郡县地虽薄,荒山却多,那便是要改种些适合种在山地上的粮食果树之类的,或者是些可以易钱的药材桑树,这样便不用将百姓迁出去也能生活了,是也不是?”

“对了,我的阿弥果然聪慧过人,当有治世之才。”荀攸满眼宠溺,弯起食指刮过她挺翘的鼻梁。

殷离回过神来,忙扭头将他的手臂放开,满脸通红,只觉得被他带着薄茧的手指刮过的鼻梁似乎正火辣辣的疼,心口扑通扑通狂跳不止。这是怎幺回事,殷离都有些搞不懂了。

后面的课殷离在没听进去,只觉得坐如针毡,坐在旁边的这人存在感越来越强,整节课都歪着头盯着她看,臊得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