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珏揉着被亲吻的耳垂，问着：“下午要回交警支队吗？”

“我借调期结束了，工作?也交接的差不多，我跟王总打?声招呼，就?可以正提前半天开始休元旦假。”小熊一想到自己避开了元旦假期的轮班，那叫一个沾沾自喜。

“刚好今天参加表彰大会，我可以停诊半天不用回医院。”池珏也觉得刚刚好，便安排着：“去接外婆吧，还?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没跟你商量。”

苏桥抓了一块红糖糕，掰成小块往老婆嘴里塞。

看着池珏一副先斩后奏的表情，她笑问着：“什么事能让你磕磕巴巴的，还?要跟我商量？”

池珏握住小熊的手在指尖把握，“我实在不放心让外婆住在老房子里，就?算安排了家佣去照顾也总觉得过意不去，那里的环境太糟糕了，上下楼不方便又黑灯瞎火，平日出门遛遛弯都麻烦。”

她总能设身?处地的把问题分析透彻，也能把生活上的难题解决得恰到好处。

“原来你在担心外婆的居住问题。”苏桥听的很认真，拥有这么贴心?又温柔的老婆，心?自然?是暖烘烘的，便忍不住摸摸爱人的脑袋，“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想送外婆去池园住，那里空气好又安静，非常适合养老，相比池宅的家佣，我想池园里的老佣人们更?适合照顾她，就?是距离远了些，怕你不同意。”池珏解释完自己的想法，便问着：“吃饱了吗？”

“我吃好了。”苏桥确实有顾忌，她也觉得池园距离市区远了些，可一想到外婆又要住回老房子里，她便松动了念想，“我同不同意也没办法，外婆很固执的，得征求她的意见才行，不过?相比老房子，池园的确是优选。”

池珏挽住小熊胳膊，“走吧，先去康养中心?接外婆，明天元旦，我也打?算回一趟池园，我们可以安安心?心?的在那边度小假。”

*

苏桥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回旧城的老房子了。

穿过?那逼仄的小巷，处处都是写不尽的回忆。

她想起和池珏刚认识那会儿，两?人摸黑走在巷子里，聊着那欠打?的童年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池珏搀扶着外婆，侧头看看偷笑的小熊，便也跟着笑：“偷偷摸摸笑什么呢？”

小熊一把搂住又瘦又矮的外婆，撒娇的蹭脑袋，“笑我小时候呗，外婆拿着擀面杖满巷子追着我打?。”

两?个孙女?陪在身?旁，外婆心?情好得不得了，“小珏你是不知?道?，她小时候有多皮，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对啊，把邻居家的猫给剃秃了，确实该打?。”池珏和外婆聊着天，巷子里响起一阵清聆的笑声。

小老太原本气色不错，只是一把年纪受了那么重的伤，爬了没几层楼就?喘得厉害。

苏桥执意要背着她上楼，池珏便跟在后面小心?翼翼的护着。

匍在孙女?的背上，外婆不想让气氛太糟糕，索性调侃着自己：“年纪大了不中用，以前我啊，买完菜爬个七层都不带喘气的。”

听着外婆的说笑，苏桥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用了半生去努力争取给外婆过?上更?好的生活，却没能保护最亲的人，若是没有被推下楼，外婆现在是不是还?能爬完七楼不带喘气呢？

她的笑容变得僵硬，渐渐被汹涌的鼻酸感取代，在黑漆漆的楼道?里，眼眶的湿润难以收场。

池珏虽然?看不见苏桥的表情，但沉默的气氛附着了一层哀凉感。

直到进?了家门，苏桥放下外婆后，鞋都来不及换，便埋着脸颊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

池珏看了眼被关上的门，那难过?的情绪被她共情，渲染在心?底砸出一阵软软的疼。

等?扶着外婆回了卧室小憩，她静静推开了苏桥卧室的门。

苏桥侧身?靠在窗边吹风，好以扼制住汹涌的眼泪，可怎么都收不住。

眼泪是冰冷的，凉透了她的心?。

感受到爱人的目光，她胡乱抹了一把眼泪逞强着咧嘴笑，可笑得满是苦不堪言。

可越是表现得这么不叫人担心?，便越叫池珏心?疼。

她踱步到小熊面前，微凉的指尖抚着眼角。

她用胳膊圈住因哭泣而颤抖的身?体，轻声细语的安抚着：“别压抑难过?，想哭就?哭，我会一直陪着你。”

苏桥亦是抱紧了身?板单薄的妻子，抽泣着：“我从来...从来都不敢去想...外婆会老...会有一天爬不动楼，会有一天...永远离开我...我那么那么努力的工作?，就?是能图一个好日子，让她过?上好日子...”

池珏慌了，她从来没见过?苏桥这般哀伤的模样?，捧着脸颊的手也跟着止不住的颤抖，“我们已经过?上了好日子，能让外婆颐养天年，不是么？不哭好不好。”

苏桥如鲠在喉，说着最残酷的事实：“可是她老了...她老了...”

池珏吻去落在爱人唇角的眼泪，苦苦的滋味。

她很抱歉：“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苏桥极力摇着头，“别道?歉，这根本就?怪不到你，是我没有能力，才让外婆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池珏的指尖点在她的唇上，“我也不许你怪自己。”

小两?口静静的拥抱着，直到隐约听到外婆的呼喊，苏桥立马整理好情绪。

等?进?了外婆的卧室。

二人见到小老太坐在床边，她把实木盒子里的东西全都摆在了床上。

正如当初和苏桥说的那样?，她想把这辈子积攒的金银首饰送给乖孙媳。

外婆拍拍身?旁的位置，“小珏，你过?来坐。”

池珏坐到她的身?旁，“这是？”

外婆顺手拾起一个墨绿色的手镯，抬着她纤细的手腕戴上，圈维大小刚刚合适。

小老太抚着孙媳的手，娓娓道?来：“这是小桥母亲最喜欢的手镯，虽然?和那些高档货比不上，但也是实打?实的墨翠，你戴着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