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去咬他?,仿佛多咬他?几口,他?就该记上?仇,为了问她要?个说法,他?也一定会回来。
可是他?并不是个记仇的人。
姜佩兮擦去周朔脸上?斑驳的血迹,又把拇指抵到他?的齿间,命令他?:“咬。”
周朔看着妻子,就要?把她的手拿下。
“咬。”
他?轻轻压了一下。
一点也不疼,唇上?的温热点在指腹,酥酥麻麻的。
可姜佩兮说:“你?咬了我,等你?回来,你?得给我个说法。”
好在她是个记仇的人。
周朔的唇又落在她的眉间,湿软温热,像羽毛在心间扫过。
除了怀上?善儿的那晚,他?总是克制有礼的,很少做这样亲昵的动作?,可姜佩兮却觉得不安更多了。
这太像自此生死两?隔的画面了。
可她却毫无办法,于是她只能说:“你?不能白咬我,你?必须回来给我赔礼道歉。你?那什?么田产铺子,我不会打理,你?的东西?你?自己管。”
“善儿……那也是你?的孩子,你?总是出去,孩子丢给我一个人,他?一病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以前也就罢了,但你?不许把他?都撂给我,他?还要?读书写字,我不知道该怎么教,我们得商量着来。”
“他?日后还要?娶妻,我们得一起相看,你?怎么能全都丢给我?”
“好,我们一起。”
听到妻子的话,他?只能答应,哪怕这份承诺无法兑现。
姜佩兮从?袖子里掏出兵符,连着周朔刚刚给他?的玉符一起塞到他?手里。
周朔只觉得手心被塞进两?个硬的东西?,一个热的,一个温凉。
一个是被妻子在手里攥了许久的玉符,一个是上?好的青玉,上?面雕着精美的琼花,是兵符。
她压着哭后的哽咽:“你?的人你?自己调度,我不需要?。院子里有我陪嫁的侍卫,你?把他?们带走。”
“建兴山下有队千人的兵马,我先前怕秦夫人不能顺利离开,本想调过来护送她回温谭,却没料到……”
“他?们已经待命,随时能上?来。这是兵符,他?们见?了就会听你?调遣。”
“我离建兴三百里的庄户,有军队驻扎,我马上?写诏令调他?们过来,最快后天能到。你?要?撑住,至少撑到后天,不要?和他?们闹僵,不要?让自己陷入险境。”
手心是上?好的青玉,纯净无暇,绝世无双。
周朔看着这块兵符,这是她身为姜氏郡君的底牌,这是她护身的保命符。
拿着这块兵符,姜氏一切都能听他?调遣,他?只要?有一个差念,就可以毁了她立身于世的江陵。
她不该如此的,万一他?信不过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这是把自己的命都交到了他?手里。
周朔不允许她这么做,她怎么可以把立身的倚仗交到别人手里?
他?立刻把兵符塞回她的手里:“不用,你?拿着护好自己。”
“如果你?失败,不要?犟,不要?反抗。我一定能保下你?,我会写信给阿姐,请求调派兵马。我会向各大?世家寄信,请求他?们帮助,他?们至少会向周氏施压。”
“你?必须活着,给我时间去争取支援,我一定能救你?。至于周启,你?若真想护着他?,就劝他?放弃主家的身份。只要?他?不再?想继任主君,我就能保下他?。”
妻子并不接受他?还回去的兵符,她抬手抚过他?的下颌,湿红的眼睛里还漾着泪光。
她踮起脚,搂住他?的脖颈。
周朔手托住她的背,低下头?,顺从?她的心愿。
姜佩兮咬着唇,她看着漆黑如深渊的天穹,眼泪滚入发间。
他?们面颊相贴,姜佩兮缓了口气,用力抱紧他?,试图抓紧依赖。
她带着潮气与哭腔的音色洒在周朔的耳畔,“事情结束后,我们就去江陵,带上?周启。”
“你?护着主家,我护着你?。”
“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你?,我会庇护你?……我不许任何人伤害你?。”
这是从?未有过的话,从?未有人向他?展露出如此明显的偏爱与袒护。
用猜忌与警戒包裹起的心房,被她哽咽的话语剥开,骤然露出所有的致命要?害。
他?明明早已不信这些虚伪的诺言,没有人会真的在乎他?,没有人能接受真实的他?。
周朔并不相信妻子的话,但他?却迫切地想要?抓住漂浮在他?灰暗人生里的星火。
遥远岁月里残存的温情,只短暂支撑他?熬过彻骨的寒冬。而当他?明白事理后,却越发对那段记忆感?到厌恶与恶心。
但于此刻的他?而言,哪怕就此灼烧焚烬,他?也想隔着那段久远的岁月再?次拥抱温暖。
他?的手贴着妻子的背脊,揽住她腰的手收束。
周朔将她抱紧,他?低着头?,任凭妻子的手放在他?最脆弱的颈脖上?。
她会用匕首刺入他?的心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