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先生,可否里头说话?”夏云月见状,心中顿时涌起一个猜测,当即出言。
薛承初这才如梦初醒,而后强行地压制着激动之情,引着马车进入果园,又带她们来到一座院落前。
“右二大哥,你和左七大哥先去附近转转?”夏云月明着打发两人。
右二和左七倒是没说什么,跳下马车就走了。
薛承初那边同样地也打发了伺候的下人,并亲自将院门关上,而后就快步地来到了马车前,颤声地呼唤:“是雪儿吗?”
车门打开,夏氏踉踉跄跄地冲出,直接就向站在车辕旁的薛承初扑了过去,喉中悲声喷涌:“哥……”
“雪儿!雪儿!”薛承初紧紧地拥住了夏氏,亦是双目涌泪,情绪极其激荡。
这可真是人生如戏,没有最狗血,只有更狗血啊!
看着相拥而泣的兄妹俩,夏云月被这极度的巧合给震的无语了。
她这个舅舅,好歹也是一代王朝的皇室后裔,谁能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成了一个商户女的上门女婿,这真是……真是……
夏云月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形容了。
不过虽然震惊归震惊,但夏云月也很快就接受了现实,毕竟她娘亲不也是隐姓埋名地当了十几年的农妇吗?
这两兄妹,还真是说不上是谁更惨。
“姐姐,他就是我们的舅舅吗?”夏云月接受的很快,夏小满却是整个人都懵了。
她前些天才知道自已有个舅舅,但不知还在不在人世,结果这还没过几天,人就找到了,而且对方还是巧姑的亲爹,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啊。
“舅舅。”
夏云月正想点头,一旁始终和夏小满手拉手的巧姑就鹦鹉学舌地也喊了一声。
这一声呼唤顿时惊醒了薛承初,忙用力地眨了眨泪眼看向车门已经敞开的车厢,而后就见到了数月来一直魂牵梦萦的女儿。
“巧儿!巧儿……真的是你!”
薛承初顿时有些顾不上怀里的妹妹了,连忙朝着女儿颤声地呼唤。
巧儿却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感觉自已好像不认识这个人,又似乎是觉得他十分亲切。
“舅舅。”夏云月唤了一声,指了指自已的脑袋,“我们还是屋里说话吧。”
薛承初的眼眶顿时更红,但也恢复了些理智,连忙点头:“好,屋里说话,屋里说话。”
……
一番情绪激昂下,一场认亲会终于结束。
薛承初找回了失踪数月的女儿,夏氏也找到了失散了十七八年的亲哥哥,夏云月姐妹多了个亲舅舅。
巧姑虽然还是不太认得薛承初,但父女天性和骨子里的熟悉感还是让她感到了安心,第一次松开了夏小满的手,任由亲爹将她揽在怀里。
而夏云月也趁兄妹叙述这十多年来离情的同时,暗中整理了一下思绪。
随后却发现,认了这个舅舅后,她非但没能给自已找到新的后路,和谢瀛洲的盟约反而更深了。
因为虽然在认亲前,她就把右二和左七都打发了出去,但那两家伙既能在谢瀛洲的身边当亲信,又怎么真是普通的侍卫,便是没有亲眼看见这一幕,回头肯定也是能查出来的。
这不等于又送了个人质到谢瀛洲的手中嘛,来日若是他们俩的盟约破了……
夏云月有些无语地扶额。
“月儿这是怎么了?”薛承初的心情刚刚平静了一些,就看到夏云月一脸头疼的模样,连忙关切地询问,“可是身子有什么不舒服?”
“没有。”夏云月叹了口气,放下了手,“舅舅,你不是说三房的人勾结海寇,正担心会连累整个苏家吗?”
纠葛更深就纠葛更深吧,好在她也有自已的凭仗,没有那么轻易就被人过河拆桥。
既然如此,自当应该给自家人争取更大的权益。
“是……”
薛承初有些预感自已这个刚认的外甥女,接下来可能会说出很令人震惊的话语。
“我正好认识祁连王,不如我就给舅舅当个中间人吧。”
“……”薛承初下意识地看向自已的妹妹。
想起女儿和谢瀛洲的虐缘,夏氏不由苦笑:“哥哥,此事说来话长。”
事情太重要,说来话长也得说。
夏氏索性就把自已这些年的经历都一一地道来。
夏云月也大概地知道了薛承初为何会到苏家当赘婿的原因。
他倒不是和娘亲一般是被苏家人救了,为了报恩才缔结的姻缘,而是当年隐姓埋名当了账房后意外地和苏眉晴相识相知,又助苏眉晴渡过了好几次商场斗争之后,两人才因爱结合的。
也就是说,她这个舅舅,是自愿当了上门女婿。
而他们兄妹俩都如此“自甘堕落”的性格,归根结底,都是受了她那位无缘谋面的外祖南海王的深刻影响。
她那位外祖,自小就是恬淡无争的性子,哪怕后来被夏朝遗臣推为了南海王,也依然认为人不应该生来就分三六九等,更不应该卑贱之分。
兄妹俩从小受他的思想熏陶,也从不以自已是夏朝皇室血脉为傲。
并且都觉得做人最重要的是内心坦荡,无愧于天地,无愧于自已,哪怕只能平平凡凡过一生,也好过汲汲名利失去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