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闹了,早打早完事。要是让王爷知道了……”
“好吧。”
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一只铁板一样的板子一下子打了上来。皮开肉绽的痛苦使我猛的一震,却一下子放了心。他们不会打歪主意了。
可是庆幸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几下,就超过了我的忍受程度。我根本就没有挨过打,更何况是这样打板子?板子似乎无穷无尽的打下来,层层叠叠击打已经烂开的皮肉。我甚至可以听到皮肉裂开的声音,鲜血四溅的声音。我想,我好像晕了过去吧?
醒来时,我还在马房里。一只手被扣在柱子上,身下的血渍凝成了冰,动一动,刺骨的疼。尽管已经冻得近乎麻木了,可是冰凌尖厉地摩擦伤后嫩肉的痛还是通过麻木的直觉向我扑来!我不敢挪动了。
可是,我现在的样子,裤子大褪到膝盖,仰面躺在马房的硬你土地上。整个下身一览无遗。他们甚至恶作剧将我下身用草绳子捆了个结实。我七岁以后从来没在人前赤身裸体,却要受此等侮辱!
我咬咬牙,顾不得臀部剧痛,一点点地想要拉上裤子。
裤带划过冰凝的血渍,每一下都钻心的疼。这样也不是办法,简直是在活刮我。我狠狠心,猛地将裤子拉上腰际,一下子痛得蜷缩在地上不能动。慢慢等这一波疼痛过去,再伸手到前面,解开他们乱系的草绳。
4
我在马房里躺了一夜。后面痛得要命,全身的骨头好像已经被打得散开了,冰血被体温捂化了流在棉裤上,裤子沾湿了又硬又冷。天气冷,偏偏不干。动一下就划动伤口。
马房勉强可以挡风。可是我的手脚早就冻得僵了,动弹不得,旧棉衣当不住寒,我只能尽量缩成一团,还是冷得发抖。
那几匹马的背上都披了毛毯,我想去够,可是够不到。只能望着那张暖和的东西,幻想它披在自己身上……
一整夜挨过来,我没有办法睡得着。痛与寒冷交替折磨着我,并没有半个人来过问。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太阳照了进来,却照不到我身上。我忍着剧痛,想要移过去一点点,可是手被扣在柱子上,半点移动不得。我觉得好像是在发烧了,头很晕,身上到处都痛。
直到入夜,没有人过来问过。小三儿偷偷来过一次,给我塞了两个馒头,急匆匆走了。他说,大管家下令,谁也不许理我。他对我就那么痛恨,或者说,干脆冻死我算了?我不知道,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这么早来到。弟妹还太小,若是能够再过五年,不、三年也好,大弟就可以顶事儿了……
我的感觉好像渐渐消失了,发热也感觉不到了。到处都痛,后面没有上药的地方大概是在烂了?动一动伤口就扯开。要死得这么窝囊么?死了也死得这么难看……只是,希望有人通知一下弟妹,要他们过年傻等……
正在迷糊间,有人过来搬我。我一惊,模糊看见大管家好像站在不远处,有人拉我的手。他们认为我死了吗?不,我不要被活埋!
顾不得股间和地面摩擦痛得要命,我拼命挣扎,表示我还活着。可是每一下都好像推在棉花上,毫不着力。那两个人一味的拽了我就往外拖!我怕极了,如果他们要弄死我,再放连天都等不及么?
“蠢材!这样抬,还不痛死了?抬木板过来!”
是大管家的声音,都要死了,还管我痛不痛的?
那两个人把我放下,不一会儿,一个抬头,一个抬脚,放上了一块硬板。我想要下来,不要送去活埋,顿时眼前发黑。转念一想,死在这里,和死在府外其实毫无分别,便放弃了。
走了一段,竟然还在府里。我被放在地下,两只手把我反转过来趴着。还没有等我叫出口,裤子被往下一撕!布片和凝结的血渍连血肉一起带了下来,我叫也叫不出,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再次醒来,身上居然是暖的。头也不那么痛了,四肢懒洋洋的不能动弹。腰折断了一样的疼。臀部虽然痛,可是有清凉的感觉,应该是上了药。
怎么回事?我怎么有这么好的运气?抬眼看看四周,是我平日住的屋子、,身上的被褥又软又厚,屋子里还生着火盆。这在平时,在下人的屋子里,可是不会有的。
[自由自在]
正不明白,小三儿跑了进来。看见我,喜滋滋道:“醒了么?你抬回来的时候,可吓死我们了。你怎么就挨了那么多板子?听说三十下不到就晕过去了啊,真是受罪。饿了吗?”
我这才发现自己饥肠辘辘了。于是一边吃小三儿拿来的粥,一边听他罗索。他们几个都以为我死定了,谁知道大管家居然亲自送了回来,还吩咐了好好照看。送来了上好的药和饭食,还给了几十斤碳。托我的福,大家都可以烤火了。
我默然。不明白事情怎么会这样。以为四无葬身之地的时候,却一下子回到原来的位子上。
但是,我也实在无法回答小三儿的问题。他聒噪了一阵子,见实在问不出什么,就罢了。
过了十几天,我的伤口渐渐愈合,可以下床走一两步了,又过了十几天,臀上、背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每天抹药,居然也没有留下什么疤痕。
可是我这样呆在屋里不做活,担心领不到工钱。当我按时得到了那一百文之后,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就在我准备照常开工的时候,小三儿担心地冲我说:“大管家叫你去。”
“什么?”我吓了一跳。大难不死,他又想怎么折腾我?既然要害我,又何必费神就我,当时不管也就完了。用得着那么费事吗?硬着头皮,我来到他住的小跨院。
管家不在,两个小厮见了我,道:“来了来了!”不由分说把我拉进一间偏屋里让我等着。就在我以为会拿出什么古怪的刑罚来的时候,他们却抬来了一大桶热水!
望着热气腾腾的大木桶,我才想起,我好像有一个月没有洗澡了。一下子身上痒得难受。虽然是冬天,可是我还是能够闻到自己身上的隐隐的酸味。他们又靠过来,也不解扣子,上来就用两把大剪刀把我身上脏兮兮的旧棉袄给剪了开来!
我一阵心疼。他剪了我的衣服,我可穿什么好?现在可不是夏天,随便可以找到衣服遮一遮。可是这两个人显然没有停手的意思,扯住我里衫又剪。他么应该闻到我身上味道,都皱着鼻子。近两不去碰我身上。
“好了好了,我自己来!”眼见就要里衫也不保,今天不脱是不行的了。我忙退后。他们也嫌脏,住了手。用棍子挑起我的旧棉袄,一边出去一边说,“哈大人要你仔细洗干净,一点味儿也不许有,你可要仔细些。”出了门,居然“咔嚓”一下子,下了锁。
怎么办?我身上只剩一件破了的底衫,冷得要命。我望着那热水,又看看少得可怜的衣服,终于还是跨进了木桶。
5
一个澡洗下来,水居然是黑的。
周围有布巾和单衣。我捡起来一看,仍然是仆童装束,放下一点心来。快手穿上。正在为湿淋淋的头发发愁的时候,只听见锁响,一转头,大管家和刚才的两个小厮进了来。
哈大总管的表情显得很惊愕。眼前一亮的样子。我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样的眼光,只好退后几步,低下头。
“不错,王爷果然是有眼光的。居然在垃圾堆里捡到了宝。”
他走过来,勾住我下巴看。我对上他那双精明的眼睛时,觉得心里发寒。他的目光不断在我脸上游移,好像在鉴赏古董。
“嗯,肤白如脂,凤目直鼻,”他又离远看了看,“秀美而不妖媚,果然是难得一见,可称之为极品。”又在我腰上捏了一把,咂咂嘴,“不错……”
极品?他在说什么?我是人,不是东西!我后退两步,警惕地看着他。
哈总管居然不恼 ,道:“跟我来。”
那两个小厮忙不迭地给我套上一套棉衣。一边穿,一边神色异样,颇为不自然,脸色都红红的。难道这屋里水汽太重,薰着了么?
我乖乖地听话,跟着大总管左弯右拐,来到一间暖阁。并不是上次我摔下来的那间屋子。哈总管要我等在外面,自己进去了。
是什么人在里面?哪个姬妾么?靖王爷有一个正妃,不过听说死了。另外还有几个姬妾,然而都并不特别得宠。如果是她们其中的一个救了我,也不太可能。我和这里的任何人都没有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