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祁阳倒是仿佛一早就猜到了他的反应似的，轻声笑了一下，“说晚了，”几乎是在这句话说出的同时，清晰的敲门声在宿舍门外响起，“如果方便的话，能请助教给我开下门吗？”

陈晚舟：……

这种时候，他就算想说不方便也不可能吧？

轻轻地叹了口气，陈晚舟对着手机里说了一句“稍等”，就挂了电话，低下头检查起自己和周围的情况来。

――某个恶鬼显然在他睡着之后给他仔细地清理了一番，里里外外都清洗了个干净，衣服也换成了那种最不会产生摩擦触感的料子。

说实话，他并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一套衣服，也不知道那个家伙是什么时候去买的。

陈晚舟拉了拉好似为自己量身定制的睡衣，略微弯了下唇角。

最后一床干净的备用床单平整地铺在身下，连枕头都被换了一个――而在现实里，他的老公也没有抱着他在宿舍的每个角落都做个遍，其他地方自然也不会有任何性爱的痕迹。

至于身上遮不住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陈晚舟知道，就算自己看不到，这会儿那里肯定都是另一个人留下的齿印和吻痕。

他本来也就没有打算遮掩。

确认宿舍里没有什么会让人感到尴尬的对方，陈晚舟小心地下了床，按着发酸的腰慢慢地挪到了门边。

“早啊，助教。”已经变得过分熟悉的脸，在宿舍门被拉开的一瞬出现在陈晚舟的面前，陈晚舟注意到祁阳的视线在自己的脖子上停留了片刻，又很快若无其事地移了开来，脸上的笑容很是明媚。

陈晚舟顿了顿，往边上让开了进屋的位置：“早。”

不需要提醒，就自觉地换上了门后的拖鞋，祁阳对这里表现得有些过分熟悉了。

看到对方随手把装有餐点的纸袋放到桌上，陈晚舟不由地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这个人对自己的情况过度了解的模样，眼角微微一跳。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祁阳就先出了声：“助教的腿好点了吗？”

“啊？呃、嗯，好多了，”原本的思路被打断，陈晚舟懵了一小会儿，才反应过来，“本来也不是多严重，就只是撞到的那会儿疼了一下而已。”

“是吗？”接过陈晚舟递过来的水杯，祁阳扫了他的下身一眼，脑中浮现出的，却是对方昨天?卵?里塞着内裤，强装作平常地在自己身边，一路走回了宿舍的模样，“……可是助教昨天走路的姿势好像有点怪。”

陈晚舟的动作僵了一下，不受控制地被勾起了昨天努力不去回想的记忆。

“如果严重的话，还是早点去医院的好――或者去医务室也行，”不给陈晚舟开口的机会，祁阳一脸的认真，“讳疾忌医可不是好事。”

“……我知道了，”不可能对担心自己的人说出什么过分的话，陈晚舟有些僵硬地挤出一个笑容，“我等下让男朋友陪我去趟医院，谢谢关心。”

“那就好，”对“男朋友”这三个字并没有什么反应，祁阳耸了耸肩，“不用，助教平时帮了很多，应该的。”

本该都是很平常的客套话，可不知道为什么，和祁阳呆在一起的时间越长，之前陈晚舟已经压下去的那种不自在的感受，就变得越发明显。

……做了一晚上和某个人有关的春梦之后，第二天一早就见到了正主的人，估计都是这种感觉吧。

手里拿着还带着刚出炉的热度的豆沙包，陈晚舟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真的很感谢，”他看着面前的人，语气认真，“不过这种事，以后还请你不要做了。”

38我骂我自己，我备胎我自己，我醋我自己

原本正拿着陈晚舟给自己倒的水往唇边凑，祁阳听到他的话，顿时停下动作，抬头朝他看了过来：“为什么？”

“因为我老……咳，男朋友，”发现自己暂时还是没有办法在外人面前，使用那个代表了最为亲密身份的称呼，陈晚舟轻咳了一声，中途转了个方向，“会吃醋。”

“吃醋？”似是没察觉到陈晚舟那突兀的转换，祁阳挑了下眉，感到好笑一般地指了指他手里的东西，“就因为我给助教带了早饭？”

“……也不全是，”陈晚舟不知道该怎么说明，他毕竟也是头一次碰上这样的状况，“他就是……”稍微想了想，他挑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占有欲，比较强？”

“所以，”听到陈晚舟的话，祁阳略微偏了偏脑袋，唇边的笑容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玩味，“我这是被助教的男朋友当成情敌了？”

“但是我并不记得有对助教做过什么越线的行为。”不等陈晚舟出声，祁阳就继续说了下去，与最初进门的时候不同的语气里，透出一丝不加掩饰的嘲讽。

――可成天往一个关系并不那么亲密的人身边凑，本来就是一种异常的举动。

陈晚舟的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把这句话给说出来。

他这会儿倒是不会再将眼前的人，和昨天晚上的梦境里，与自己抵死交合的人混淆了――越是交谈，两个人之间的差别就越是明显，以至于现在回想起自己最开始的那一丝疑虑来，陈晚舟都觉得有点可笑。

“如果只是因为单纯的占有欲，而阻止男朋友和其他人来往的话，”祁阳抬起一只手，托住自己的一边脸颊，从张合的双唇中吐出的话语，是前所未有的尖锐，“那助教的男朋友，可就和‘因为不想让人看到女朋友的腿而不许女朋友穿短裙’的人一样了。”

“助教真的要和这种人继续交往吗？”以双方目前还算不上多亲密的关系，祁阳的这些话甚至可以称得上的冒犯，可他却仿佛对此全然未觉一样，弯着眸子看着面前的人。

“还是说，”他略微停顿了一下，刻意放慢的语速中，显出一种难言的深意，“……这不过是助教想要和我断绝往来的借口？”

唇边的笑容彻底隐没下去，陈晚舟看着祁阳的眼神有点复杂。

他对这个人并没有太大的恶感，对方的长相又是自己最喜欢的那一款――心情不好的时候，多看上几眼，就能稍微缓解的那种，但对方对待自己的态度实在太过奇怪，弄得他总也不明白对方的想法，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和对方相处。

要是他没有那么一个一句连感慨都算不上的话，都能给出极大反应的醋精恋人，他或许还能继续和祁阳这么不尴不尬地处下去，直到弄清楚对方到底想要干什么，可是――

“抱歉，”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陈晚舟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我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不管怎么样，对方出于关心特意一大早地给他带了餐点过来，却听到这种保持距离的言论，会不高兴再正常不过。

“我只是……不知道你到底将我当成什么，”略微思索了片刻，陈晚舟索性坦白了自己的想法，他抬起头，很是认真地看着祁阳的双眼，吐字缓慢而清晰，“我有男朋友了――我很喜欢他，没有任何分手的打算。”

许是没有料到陈晚舟会把话说得这么明白，连一点弯子都不绕，祁阳沉默地和他对视了好一阵，忽地笑出声来：“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不是吗？”

“我不会对你们的感情做出任何干扰――但即便是助教，也没有办法要求别人不喜欢你，不是吗？”很是干脆地承认了自己的心思，祁阳看着陈晚舟有点发愣的脸，唇边的弧度扩大了几分，“助教只要把我当成普通朋友相处就好，我也不会做出任何超出这个关系之外的事情，”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眼中的笑意加深，“但如果――我是说如果，将来有一天，助教打算结束当前的这段感情，可以考虑一下我。”

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落下，宿舍里陷入了凝滞的沉默。陈晚舟数次张口，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好半晌，才委婉地说出了自己的回答：“……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比我好的人还有很多。”

“在碰上现在的男朋友之前，助教有想过和我试试吗？”然而听到他的话，祁阳却摇了摇头，将问题给扔了回来。

陈晚舟没法给出回答――他知道哪怕他不说，对方也清楚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