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就低头朝底下看,突然被旁边人抓住手臂拽过去,抬头迎上楚惊雾的逼视,“什么叫‘那又如何’?”
他抓得用力,詹玉景挣两下丝毫挣不开,也拉下脸对着他,“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样?”
一股邪火蹿到头顶,楚惊雾眯眼,对方看起来不是嘴硬,而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詹玉景的反应与他料想的完全不同,他原以为就算不是生气委屈,也该有点情绪起伏。
这种近乎冷漠的无动于衷叫他生气,还有焦躁,他只能用几乎捏断骨头的力量攥着人,却又拿对方无可奈何,“好歹做过四年夫妻,詹玉景,你的心是石头做的?”
詹玉景瞥他,“你觉得那叫四年夫妻?或者说,叫床脔会不会更贴切一点?”
楚惊雾抿唇瞪他,楚离风趁机道,“我没有把你当成过床脔。”
他和詹玉景上床的次数屈指可数,在床上强迫对方更是寥寥,没想到这种时候竟然成了优势。
詹玉景转过脸,“对啊,你只是把我当消遣的玩具。”
“……”
楚离风的脸色顿时和楚惊雾一般无二,这些话听着刺耳,可的确是两人从前做过的事。詹玉景搬出来堵他们,竟叫人无从抵赖,只能坐在一边生闷气。
书房里信使抱拳告辞,唐昌岳长叹一口气瘫坐在椅中,自角落的盒子里里摸出一只琉璃镜。
镜面打磨得很光滑,应该经常被人拿出来擦拭,手柄上系了张方形银牌,唐昌岳正捏着那张银牌反复摩挲。
詹玉景细看那银牌,中间以墨色镂空勾勒,赫然是一个“晚”字。
他愣了愣,忽然一片亮光打到脸上,是琉璃镜对准屋顶,恰好映在被揭开的两只瓦片空隙。
唐昌岳看到了屋顶上围着的三个人,镜子一丢暴喝一声“来人”。詹玉景猛然站起身,抓起一左一右两人臂膀,“快走!”
第172章 172总觉得要是印有一块掐痕或者吻痕,会更加好看
? 三人沿着院墙翻走,身后尾随数十名举火带刀的侍卫,一道道符篆凌空飞来,在近前噼啪爆裂。
脚下有金色丝网蔓延,猛然升高拦住去路,詹玉景拔出孤墨剑,剑势飞旋而去将金网搅成碎渣。
自破洞中跃出,不料围墙底下射来一阵箭雨,他匆匆挡开袭向要害的几箭,来不及调转攻势,一支冷箭照着面门蹿来。
楚惊雾跟在他身后两步远,见状掷出飞阳剑削开箭杆,岂料箭头偏开半寸仍对着詹玉景的脸。他心里暗骂两声,扑上去接了这一箭,抱着人双双自墙头跌落。
围墙有三层楼高,落地时詹玉景在下,冲击力加上对方体重,撞得他眼前短暂地花白几秒。动了动四肢,右腿一阵钻心剧痛,大约是摔伤了。
他睁开眼,看见墙头有两名追兵跃下,正朝着二人摔落的位置。举起右手射出冰针,将人放倒后,推了推楚惊雾肩膀,“好重……你先起来!”
楚惊雾倒吸一口气,趴在他肩头缓神没有动弹,“你他妈能不能别像推尸体一样推我,那箭扎进骨头里了!”
詹玉景顺着他腰侧攀到后背,摸到满手粘稠的血,背心往上三寸果然插着一支断尾箭。
楚离风也跳下墙头,与詹玉景合力扶起楚惊雾。更多追兵自围墙对面翻过来,二人暂时不敢为他拔箭,只能先躲开追兵再作打算。
詹玉景右腿摔伤了行走不便,楚离风见状蹲身让他趴上来。他稍有迟疑,可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回头看向倚着飞阳剑站起的楚惊雾,“你还能跑吗?”
楚惊雾轻哼一声,唇角却翘了翘,“你别担心,死不了。”
“……”
只是问了一句,谁担心他了?
詹玉景懒得与他争论,趴在楚离风背上三人疾驰而出。身后追兵不断投来符篆和冷箭,爆炸声和破空声在耳边此起彼伏。
楚离风对法象宗布局很是熟悉,三人与追兵拉开一段距离后,闪身躲进一片漆黑树林,往深处走了片刻,面前赫然是一座宽广透亮的湖泊。
树林里暂时没有人追上来,楚惊雾靠着湖畔一块大石头坐下。楚离风将人放在石头上,詹玉景右腿有伤,扶着对方手臂站起身,听见楚离风低低地嘶了声。
詹玉景撩开衣摆,照着月光捏了捏大腿痛处,没有出血,应该是伤到骨头,咬咬牙还能忍。
楚离风坐在他对面脱衣,露出一只肌肉分明的臂膀,在月光下泛着凝白的光,只是靠近肩膀处有一块拳头大小的窟窿,方才逃跑时被符篆炸出来的。
楚离风蹲在河边,撕了块帕子清洗血污。原本倒腾得有条不紊,发觉詹玉景在背后看他,再转过脸时皱起眉头,帕子摁在伤口处,“唐家的符篆打人好疼,嘶……我一只手系帕子不方便,詹玉景,过来帮我一把。”
他脸色转得太快,旁人岂会看不出来是故意的。詹玉景回他一句“自己弄”,听见略显粗重的呼吸声,才想起身旁还有一个真正重伤的伤员。
楚惊雾半边肩膀靠住巨石,闭着眼满头冷汗,看起来有点凄惨。
詹玉景朝他靠近,嘴唇已成了乌黑色,料想那支箭涂了毒,又经一场狂奔逃命,恐怕毒素已经扩散开了。
他对着人犹豫很久,直到楚惊雾睁眼攫住目光,才对楚离风道,“你去看看你哥的伤。”
楚离风放出小白,正在清理炸碎的烂肉,闻言哼道,“我也是伤号。”
詹玉景看对方一眼,还要说话,楚惊雾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他没动,楚惊雾被他不情不愿的态度气得半死,后背中箭处骤然一痛,再说话时声音低哑三分,“过来!”
对方毕竟是为了救他才受伤,追兵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赶上来,毒伤还需要尽快处理。詹玉景这么想着,缓步走到他后背查看,箭头插得不深,周围一圈是乌黑色。
他让楚惊雾趴在石头上,说了句“忍着”,抓住断尾将箭头拔出来扔在脚边。
好在毒性不强,只蔓延开半指宽,詹玉景自头上拔下发簪,“我把有毒的腐肉剜了,你要是疼,就咬自己手腕。”
“……”这话说得真是半点心疼也没有,楚惊雾半边脸朝着石头,被对方气得身体内外都痛,咬牙切齿道,“你说得好轻松啊,詹玉景。咬自己手腕,你怎么不把你的手伸过来让我咬?”
詹玉景啧了声,“你想得倒美。”
说完用簪子尖端比了比,一点点挑去发烂的腐肉。
除了头两下逼出闷哼,后面楚惊雾皆埋首于臂弯一言不发,没有任何麻醉的剜肉疼得钻心,可比起挨痛,他更不愿意被詹玉景看到半点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