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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那天之后,陈柯没再联系石霖殊,直到周五晚上快11点时,发了条短信问他:“约吗?”

石霖殊以为陈柯主动邀约,是已经捋明白了,便回他:“约。”

像之前一周一样,周六早上8点,陈柯准时按门铃喊醒石霖殊,进卧室后给他简单做了准备,便开始沉默地耕耘。

没有调情,没有前戏,没有体位转换,自始至终就是背入。制式化的一人释放了一次,然后又跟他说:“走了。”

前后在石霖殊家停留了不到45分钟。

他亲吻他每处敏感催促他动情,却唯独不和他接吻,他们靠着身体记忆攀上峰顶,过程中回避一切交流。

那次他没再感到刺激新鲜,陈柯走后反而更加空虚寂寞。

石霖殊没想到的是,隔周他们再约时,还是完全复刻了前一周。

这样的床事,味如鸡肋,三次足够了。当陈柯再发短信邀约时,石霖殊便没再应他。

转眼到了4月中,女博士生的案子自从交给学院,就进展得十分缓慢。

每周都三方约见,明明私下已经撕破脸皮,见面时大家还都假惺惺地,客套着为自己据理力争。

离学期结束只剩一个月时间,案子不可能按时结束,他和女博士生注定是要两败俱伤了。

这类人情世故,对石霖殊来说非常消耗精力。

那天周四,三方约见完石霖殊没有其他事情,便难得任性地翘了班想去散心。

S城有M国中部规模最大的植物园,仅有的几个地标景点之一。

植物园离学校很近,石霖殊刚搬来S城时去过几次,算起来也有好些年没去了。

4月春意正浓,植物园四季皆美,但石霖殊偏爱春秋两季。

周中的植物园,游客比想象中多,尽是些未到学龄的孩童和家长。

石霖殊选了条最短的路线逛了一圈,各种花草绿植闻了个遍,浑身都放松舒坦不少。走之前他买了杯咖啡,坐在湖边长凳上,想安静地放会儿空。

当然使他焦躁的还有陈柯,更准确的说是费解。

“Hey, you are in my spot!”正想着,一个老大爷向他走来,一边大声嚷嚷。

老大爷70岁左右,开玩笑的语气,表情也很和善,眯着眼,挂着笑。

石霖殊环顾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弄明白老大爷在对自己讲话时,人已经站在他跟前了。

“Would you mind?”大爷指着长凳问石霖殊。

石霖殊往边上挪了一点,做了个请便的手势说:“Nope.”

大爷贴着长凳另一边扶手坐下,和石霖殊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呆望了会儿湖面又自言自语道:“This is Dora’s favorite bench…Dora is my late wife. ”

听闻是亡妻,石霖殊刚想着该说点什么,大爷看了眼石霖殊手上的咖啡问:“Is that cold brew?”

“Yes.”

“You have great taste in coffee! Back then we only had that good ol’ 12-cup coffee maker. ”

石霖殊并无意攀谈,就点头笑了笑,抿了口咖啡。

“Dora and I both worked at that coffee shop when we were in high school. ”大爷指了指石霖殊的咖啡杯,他手上也有一个一样logo的纸杯。植物园咖啡馆年代久远,现在还保留着复古风格。

“After our shift, she would buy me a cup and we would sit on this bench to drink our coffees before I gave her a ride home. It all started as a summer fling, but lasted for more than 50 years.”

老大爷陷入回忆,石霖殊便随意地附和着:“The view from here is breathtaking.  ”

“Yeah, but you know when you are with the right person, you won’t even notice the pretty view. ”大爷说完轻笑了一声,像是有点不好意思。

石霖殊转头看着大爷:“You must love her so much. ”

“Yes, I enjoyed every second while I had her. I still love her till today. ”

大爷安静了下来,左手搭在膝盖上,拇指摩挲着无名指根部,手背已经斑驳褶皱,指骨因为常年佩戴婚戒明显畸形,根部肤色比周围浅很多。

石霖殊猜测他脱下婚戒没有太久。

当地保留着传统婚戒习俗,女生一旦订婚就会开始戴订婚戒指,婚后则不论男女都会佩戴婚戒,直至婚姻关系解除。

这时一位与大爷年龄相仿的大妈向他们走来,大爷拍了拍扶手说:“I have to go. My girlfriend is here. Have a good afternoon!”

大爷说完起身走向大妈,大妈手上也拿着杯咖啡。两人走起路来都已经有些颤颤巍巍,体态臃肿,典型老年人的模样。

凑到一块儿时,大爷揽着大妈的腰身,两人先是轻啄了一下嘴唇,又牵起手走了。

石霖殊看得有些愣,即感慨西方人浪漫至极,一辈子都可以谈恋爱,又觉得自己被强塞了口狗粮,对着他们背影喊了句:“You too!”

石霖殊又独自坐一会儿。

离开时发现靠背上有块金属名牌,上面写着:

Dorothy Peterson

1950 - 2019

长凳是老大爷为亡妻认捐的。

周六早上8点,石霖殊给陈柯开电子锁的时候,已经在一楼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