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里没有任何反应。

大哥很有耐心,唤作平常她要是躲在房间不开门,大哥一脚准给踹开了。

那天大哥敲门敲了一个小时,摸不清楚情况的她火了,抬脚腰踹,大哥扭头便是一记眼神,吓得席子琳收回脚。

大哥轻声与她说:“她怕生,你以后对她好好的,不准吓她。”

二十五岁的席子琳,只知道完成任务,杀人,作千,伪装,战斗的她,第一次朦朦胧胧感觉到,是不是这世上,真有爱情这鬼东西?

大哥风雨半生,身边女人多,他不是爱玩,有时席子琳知道,他只是寂寞得太孤单了,很多时候,那些女人他不得不接收。

处在那个位子上,自由和选择权是珍贵而缥缈的。

大嫂张韵玲,也是大哥不得不接收的。

他们兄妹俩能有今天,大哥付出过和牺牲过的,别人看不到。

席子琳那时候很担心,大哥栽在一个小丫头手里,还是个高中生,大十五岁,有悖伦德,绝不是好事。

后来,她却被那清弱从不敢大声说话的小丫头给驯服,人待我真心刻骨,我待她自然同等。

席子琳回神,握住病床上那细弱无骨的手,“子琳来了,阿雅,快醒来。”

……**……

秦穆之特地在外面逗留到十一点来钟才回宅子。

机关大院坐落在A市看着很普通的小区里,近年翻修,原来的老式建筑都改成了小三层的中式小楼。

秦穆之停了车,抽了根烟拎着西装外套,漫不经心进家门。

才开门,正厅中间一个紫玉沉笔筒嗖得朝脑门正中飞过来,伴随着奶奶迟钝地惊呼声,叫孙子快躲。

秦穆之眉眼不抬,稍微侧头,笔筒落地,摔碎。

长腿一停,他抬头,老人中气凛凛的高喝骂声传来:“还知道滚回来这个家?混蛋玩意儿,一回国就给老秦家丢脸子,多大人了惹是生非,被一个姑娘家打进警局,我秦穆天有你这样的种?躲在瑞士不知道搞什么玩意儿,正经的机密局不进,国家任务不接,非要自己搞什么雇佣兵,我要被你气死……”

“穆天,你消消气。”

“肖云你也给我立正站好!看看你生的什么玩意儿!”

秦穆之扫向一脸温柔无奈的母亲,立正站好了。

又看向沙发里没了牙齿的奶奶,孙子严肃正正的脸,那薄唇勾了勾。

老人家立刻咧嘴,露出一口没牙的慈祥可爱样子。

“母亲!”

“哎呀,穆天你也够了。”老人家扶着拐杖站起,“好歹是给我盼回来了,别又被你骂走,给我住嘴!”

秦穆天两个鼻孔冒烟,站起身,一身老军装,一手附到背后,挠头呵斥:“慈母多败儿!”

“那我败了你吗?”老佛爷冷脸。

“……”秦穆天/怒瞪几眼,三对一,毫无胜势,冷脸指着小儿子:“你给我长长心,一身的本事不用正途,学学你大哥!”

秦穆之听那两个字,薄唇已抿,奶奶瞧着,孙子脸上的笑容是没了。

心里哀叹,家里什么都好,就是俩小子的关系……要么怎么说红颜祸水。

老虎一上楼,肖云立刻过来接过儿子手里的西装,抓着儿子精壮得掐不进的手臂:“吃饭没有?瞧这脸上的伤口,真被姑娘给教训啦?”

秦穆之不做声,一脸平静严肃,坐到沙发奶奶那边。

“哎哟我的大孙子,给奶奶抱抱!”

不苟言笑的五官难得露出温和,俯下高大身躯,双臂圈了圈直缠过来的老人,扶着坐下,“

最后那颗牙都掉了?”

奶奶一掌拍过来,“混小子!笑话我。肖云,快给你儿子沏那花茶去,他爱喝的那种。”

“妈,不用忙,我,”

肖云拉脸,“今晚得在家里歇息,不准就这么走了。”

秦穆之点头。

母亲进厨房,奶奶攥着他的手不放,八十岁的老人家手指骨节都缩了,硬是紧紧地攥着他的大手,聊了两句,奶奶献宝似的眼睛转转:“小子诶,奶奶跟你说个事儿呗。”

那点小心思都不够他瞧的,哪回回家能少了这事儿。

他板着脸,一点无奈,“您说。”

奶奶缩回手,一边看他一边笑眯眯地往棉袄的口袋里掏,费力半天,“你给瞅瞅这姑娘,军区文兵团的,年初你爸不是退了么,现在管管闲职,这姑娘的爹就是你爸下面一个正委,知根知底,穆之啊你不小啦……”

秦穆之头疼。

“你别这表情!你先给看看,不看看怎么知道来不来电呢,你们年轻人那话,眼缘!”奶奶塞过来,白眉头一皱,“哎呀,咋给我皱了,一定是坐着窝皱了,奶奶给展展,你等等啊。”

男人眸底,老人家可爱的样子令他眼柔,却心底深处透出一股子无力和疲惫。

“奶奶,文兵团的那些娇花我看不上,架子大又没工夫,跳个舞也难看的要死,不对眼,您别忙活了。”

“唉怎么就不对眼了?那谁你能对上眼啊你告诉奶奶?”老人家急,攥着要起身的孙子,攥紧了:“穆之,你实话告诉奶奶,你是不是还惦记……”

奶奶抬头,直撞进那两道陡然安静的目光,寒沉自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