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榭脸色瞬间也沉了下去，他不带情绪的看着裴熙川，“裴兄，你这话，过了。”

裴熙川抿了抿唇，有些别扭的说了句“对不起”，不等木清辞开口，他又说，“当初我就是因为顾虑太多才造成如今的局面，我会跟师父交代清楚，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想再后悔。”

木清辞频频冷笑：“大理寺守卫森严，黎安城中常有军队巡逻，一旦被人发现，所有守备军队将会第一时间集结，饶是你有通天的本事，也未必能活着走出来。烟云阁创立多年，阁内那么多人，并不是非你不可，你也不用有什么顾虑，若实在想去就去吧，正好跟她做一对亡命鸳鸯。”

“你我相识多年，我也不忍见你暴尸荒野，你先与我说说，你喜欢哪一片地，等你们的尸体被砍成数段丢入乱葬岗时，我定会将你们一点点拼接好，为你们敛尸下葬。”

裴熙川沉默下来，静静地看着她。

“当初是你自己怯懦不敢回应别人的感情，现在她出事了你才知道着急，你现在做出一副情深的样子又有什么意义？”木清辞收回目光，嘲讽道，“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心中的负罪感少一些罢了。”

木清辞的话字字珠玑，刺的裴熙川的心鲜血淋漓。

她说的没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如果当初他在上官茹对她表明心迹时便给予了回应，又或是在武忻重逢之时将她留下来，她也不会轻易落入太子手中。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裴熙川痛苦地问。

“师兄，你先冷静下来，你现在去也救不了她，我们再仔细商量商量，想出一个稳妥些的办法。”木清辞也放软了语气。

裴熙川失魂落魄的走回去坐着，他一开始还能保持冷静，可连着几日一点消息都没有，紧绷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全都迸发，他就有些克制不住了，想到自己方才所言，他又跟木清辞道了个歉：“对不起，我方才说话太重了。”

木清辞笑了笑，并未将这话放在心上，而且裴熙川也没有说错，她现在就是这样一个人。

当初在得知父兄在丰阳关出事时，如果她能够保持冷静，也未必会造成那样惨烈的后果，兴许还有扭转局面的机会。

自那之后，她便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不会再让情绪左右她的思想。

所以也变成了众人眼中冷血无情的人。

“我之前安插了几个人进大理寺，先让他们去看看上官姑娘是否真的在里面，你这几日切记不要妄动，不然恐会打草惊蛇。”木清辞再次叮嘱。

“我知道了。”

第109章 裴熙川：“上官姑娘意志坚定，与寻常女子不一样。”

三日后, 秦奕准时来了望江楼，裴熙川早已在此等候。

秦奕一踏进望江楼，青黛就带着他往三楼走, 行至最里间门口停下脚步, 抬手轻轻叩响房门, “公子，贵客到了。”

“进来吧。”

青黛推开房门，对着秦奕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又在夙夜准备跟进去时挡在他身前, 礼貌的笑笑：“还请这位公子在门外稍候。”

夙夜哪里放心让秦奕一个人进去, 刚想出声就被秦奕制止, “无妨，你就在门口侯着吧, ”

夙夜知道秦奕为了拉拢裴熙川付出了多少心血，也不敢多说什么, 后退一步于门口守着。

青黛将门掩上，安静的站于门的另一边。

香炉中熏香缭绕，不同于秦奕平时用的龙涎香, 这香味道淡似青菊，十分好闻。

裴熙川静坐于桌前, 脸上带着一块银白面具，对他轻轻抬手, “坐。”

秦奕颔首，挪动步子, 走到裴熙川对面坐下。

桌面上放着一壶酒和一些点心, 裴熙川起身拿过酒壶为秦奕斟酒，温声道：“久仰太子殿下风姿, 今日终有幸得见，实乃裴某荣幸。”

秦奕也笑着回应：“本宫亦是对裴阁主心生敬仰，所以这才来信相约，不曾想竟有幸能与阁主见上一面，本宫还得多谢阁主赏脸。”

都是千年的狐狸，两人心里门清却还要在这里故作客套，谁也不先提及今日的真正目的，赌的就是一个耐力，都不愿落了下风。

“太子殿下亲临，我没什么好招待的，为表诚意，就只好搬出前年亲手所酿的酒，比不得黎安的桑落酒，更别提宫中的琼楼佳酿，还请殿下莫要嫌弃。”

秦奕盯着杯中的酒看了好一会才端起来轻抿了一口，认真点评起来，“刚入口时微有些苦，停留片刻后就有些醇香，过一会儿还有一丝回甘，裴阁主这酿酒的技艺，一点都不输那些老师傅。”

“太子殿下谬赞，不过是闲来无事时胡乱忙活而已，能得殿下那么高的评价，实在受之有愧。”裴熙川谦虚道。

秦奕将一杯酒饮尽，站起身对裴熙川抱拳，道：“多谢裴阁主前些天的提醒，才让本宫免去一劫，往后只要阁主有什么需要，可尽管去东宫寻本宫，本宫一定义不容辞。”

眼看裴熙川一直不提这茬，秦奕打算卖他个面子，先将今晚的谈话拉上正轨。

裴熙川并未起身，泰然自若的坐着，“太子殿下言重了，您身边精锐众多，就算没有那一道消息，也不会轻易让人得逞，我实在不敢呈殿下的谢。”

秦奕见他这态度，也明白了这次的事情没有那么容易洽谈，便又坐了回去，“前些日子，夙夜外出办事时偶然识得一个人，多番了解下，才发现这人和裴阁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个姑娘当时受了重伤，本宫就擅做主张将人带了回来，如今正在东宫养伤，她托本宫将随身玉佩递给阁主，说想见你一面，本宫怜她一番情深，就托人将玉佩给阁主送来了，”

裴熙川眸色渐冷，幸好有面具遮挡，不然此刻脸色应当也是极为难看的。

察觉到裴熙川不善的目光，秦奕也并未退缩，反而直视他的眼睛，笑问：“世人皆道烟云阁阁主极为神秘，只知其名，不知其容，本宫是真心想与阁主结交，不知阁主可否取下面具，让本宫一窥真容。”

“抱歉，这是烟云阁的规矩，还请殿下见谅。”

裴熙川说这话之时是笑着的，但还是能够从他的语气中听出凛凛寒意。

秦奕叹息道：“那就可惜了，上官姑娘见不到裴阁主，定会思虑过重，这伤啊，也不知道能不能好。”

“我赌她会好。”裴熙川轻扯嘴角，浅笑道。

裴熙川话音刚落，夙夜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如今在望江楼，他对秦奕的称呼也变了，“公子，属下有要事禀报。”

秦奕看向裴熙川，眼神询问。

裴熙川颔首。

秦奕这才道：“进来吧。”

夙夜推开门进来，本想俯身在秦奕的耳边说，结果秦奕直接出声，“裴阁主是本宫的朋友，有什么话不必刻意避着他，直说就是。”